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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城的城楼上,陈浩眺望不远处绵延几里的军营帐篷,眼中露出些许凝重之色,但是却很快的将其掩饰过去。陈浩此刻心里很是明白,自己身为主帅切不可在将士面前露出忧虑之色。梁州城外南诏的十五万大军排列有序,虽经历了几个月的战争,但似乎并没有让这支南诏精锐感到疲惫。

“果然是有备而来,这等百战精锐之兵,比及我大唐各节度使麾下之兵,要强上何止一倍、两倍……”

此刻城楼上伫立的不止陈浩一人,身后除了山南西道节度使石雄之外还有一众副将。但是陈浩却没有丝毫掩饰自己,对于城外的南诏大军不吝赞美之词。

陈浩的话,让身后的一众将官面露羞愧之色。为首的中年将军一脸络腮胡子,粗黑的肤色可以看得出此人历经风霜。此人正是石雄,他手按佩剑伫立在陈浩身后,目视城外的南诏军营却是极为凝重道:“大帅所言不虚,末将曾以为剑南道全境失守,乃是安、严、高三位将军用兵无方。然这些时日末将与诸位同袍兄弟谨守梁州城,几次与敌军交锋之下才知何为夜郎自大,末将自愧麾下的将士无法比及!”

石雄能够承认这个事实,倒是让陈浩对他这个人刮目相看。一个人能够看到并指出别人的缺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若是能够看到自己的缺点并坦然的承认,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气量与胸怀。

“各镇节度使只知争名夺利拥兵自重,只顾着窝里反,却不知麾下所拥之兵已经远远落后于外敌!曾经骑兵不敌吐蕃这也倒罢了,如今连区区的南诏之兵都无以抗衡!”陈浩话到这里,却是转过身来眉头紧锁愠怒道:“这,还是当年驰骋北漠,歼灭突厥的大唐铁骑吗!?”

陈浩的当面斥责,当众将官面红耳赤低头不语。然而一旁的一名年轻将官,却出言辩驳道:“大帅所言虽然有理,但末将认为大帅却以偏概全!”

“住口!退下!”还未等陈浩说话,石雄便怒目圆瞪,呵斥这名年轻将官退下。

这名年轻的将官生得一副好面孔,白皙的脸上增了一缕胡须,陈浩侧脸瞥向这名将官,见此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于是对石雄笑道:“本帅若是没有认错的话,此人应该是石将军的令郎石忠!”

“哦?大帅认得犬子!?”石雄一直给人以沉稳的样子,然而此刻却是为之一惊,不但他石雄感到惊讶,就连面白有须的石忠也是有些惊愕。

“那是自然,对于少将军之名本帅可是早有耳闻,而且当年在京城本帅与少将军也有一面之缘……”

陈浩此言并无虚夸之言,当年石雄身为河阳节度使时,陈浩就听闻石雄之子石忠勇猛异常,有万夫不挡之勇。之后也曾在京城三国比武之时见过石忠一面,只是当时的石忠已经被渤海大力士合赤温重伤昏了过去,所以石忠并不知道之后的事情。

经陈浩这么一提醒,石忠才恍然想起三年前的京城比武之事,随即脸色变得羞愧不已道:“惭愧,末将当年……”

“嗳,少将军不必如此介怀,当年即便你战胜合赤温那又如何?想必石将军也教授过你,即便你勇冠三军天下无敌,终究不过是个匹夫,你一人能敌得过这城外的十五万敌军吗?”

“大帅教训的是,只是方才大帅所言的确是以偏概全,如今朝廷各道节度使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令,但是我石家父子却是一直忠于朝廷,厉兵秣马听候朝廷调派!如今这等局面并非我等之过,实乃兵力有限难撑大局!”见陈浩不似父亲那般严厉,石忠于是便壮起了胆子说道。

石忠的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陈浩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石雄的身上:“诸位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