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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老大人,此次那卢氏一系可是生生的吃了个哑巴亏,杜棕一死,可谓伤了那卢商老头的筋骨……”中书侍郎上官拓,端起酒杯向首席的崔元式敬酒道。

“是啊,要说这个少年陈浩当真是手段高明,担任黜置使悄然出京,一路走来经历数次暗杀竟然依旧化险为夷。不仅如此,竟然夜降节度使府,瞬息之间便掌控了淮南大局,下官空余官场二十载,自问无此手段与魄力!”千牛将军郑钧一碗酒下肚,爽朗的赞叹道。

郑钧的一番话说得众人也是不住的点头,回想起这二十不到的少年,曾经在朝堂之上与李褒争辩,又是智破东瀛使者,这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确实让人觉得此少年着实的可爱。

想到这里众人便不由的朝不远处的李褒,善意的笑了一笑。然而此时礼部侍郎李褒,脸上却是极其不自然。众人越是对陈浩赞赏有加,李褒越是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间接讽刺。从陈浩第一天进京之时,李褒便由看不起转变成妒忌,之后便转变成妒恨。若非自己的通风报信,杜棕又怎会知晓皇帝李忱,暗中派遣黜置使到淮南暗查与他呢……

第003章 静水流深(三)

“崔阁老,此次陈浩如此歪打正着,使得卢系损失一员干将,虽然此间淮南仍是杜氏掌权,但是却不足为惧矣……不知阁老将如何对待这位少年翰林?”太子洗马孙海棠躬身问道。

还未等崔元式表态,一旁的李褒却坐不住了,于是起身道:“还能如何?此子本是一跳梁小丑尔,诸位又何必正而视之。即便我等想拉拢此子,也难于登天。皇上能够绕过四宰辅,避六部,直接钦点陈浩为黜置使,便足以可见皇上极为重视此人……”

李褒说完便脸色阴沉的坐了下来默不作声,但是方才说话的孙海棠却有些不悦道:“李大人,下官何曾有言,将陈浩拉拢至此?你又何必如此急于表态……”

“这……”李褒一时情急,竟然没有听清孙海棠的言辞,一时间无言以对。有时候李褒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每次当听到有关陈浩的信息,都会不自然的神经紊乱,作出有失方寸的事情来。

一直坐于下首的崔从,见气氛有些僵持,于是便呵呵一笑道:“诸位言之有理,李侍郎说的也不无道理。从令狐绹入门下省兼任吏部尚书,诸位应能揣摩出圣上的心思。

一直以来,朝堂之上崔、卢两方争斗不休,当今皇上并非先帝,手段魄力非我等所能想象。在讲究平衡同时,也不忘打造自己的班底。吏部尚书是何官职,想必诸位都心知肚明,乃官员分配调度的之机构。我们与卢氏一党争夺多年,圣上依旧不允他人染指。如今令狐绹担任此要职,足以表明皇上之心……”

众人听罢均不住的点头,而首席上崔元式却无奈叹道:“自古君臣难比左右手,总会有双方忌惮之时。昔日卢氏门阀一方势大,我崔氏虽是百年门阀世家,然时光流转之下,也摆脱不了衰败而趋于没落。当年先帝为了使其朝堂保持平衡,才大力扶植崔氏,于是便成了皇上手中的一柄利器。这些年过去了,如今物换星移,我崔氏却成了当今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崔阁老不必忧伤,皇上虽有打压之意,然我等也绝非等闲之辈……”一官员起身谄媚的恭维道。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就被崔元式的怒吼声所吞没:“混账!此等大逆不道之语,尔等也敢随意妄为,是想置我崔氏于不忠不义吗?”

年过六旬的崔元式拍案起身,声色俱厉的怒目而视,虎目俯视众人的同时,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在此刻表露无遗,使得方才口出狂言者,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兄长息怒!”催从也是慌张的安慰道,一直以来,他还从未见到兄长如此愤怒。

崔元式撇了撇崔从一眼,随即冷哼一声道:“老夫虽身担家族责任,但也是忠君之人,若再有下次,休怪老夫无情。”说着便愤愤然的撩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