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战场。”
“别开玩笑了,”蔺晨的脸色冷了下来,“现在已经是冬天,战场在北方,你勉强要去,又能撑几天?”
“三个月。”
他答的如此快捷,令蔺晨不禁眉睫一跳,唇色略略有些转白。
“聂铎带来了两株冰续草,”梅长苏的目光宁和地落在他的脸上,低声道,“此草不能久存,你一定已经将它制成了冰续丹,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是苏宅,我知道有什么奇怪?”
蔺晨背转身去,深吸了两口气道:“你知道也没用,我不会给你的。”
“你的心情,我很明白。”梅长苏凝望着他的背影,静静地道,“如果按原计划,我们一起去赏游山水,舒散心胸,那么以你的医术,也许我还可以再悠悠闲闲地拖上半年……一年……或者更久……”
“不是也许,是可以,我知道自己可以!”蔺晨霍然回头,眸色激烈,“长苏,旧案已经昭雪,你加给自己的重担已经可以卸下,这时候多考虑一下你自己不过分吧?世上有这么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永不停息,根本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完的!你为什么总是在最不该放弃的时候放弃?”
“这不是放弃,而是选择,”梅长苏直视着他的双眼,容色雪白,唇边却带着笑意,“人总是贪心的,以前只要能洗雪旧案,还亡者清名,我就会满足,可是现在,我却想做得更多,我想要复返战场,再次回到北境,我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尽可能地复活赤焰军的灵魂。蔺晨,当了整整十三年的梅长苏,却能在最后选择林殊的结局,这于我而言,难道不是幸事?”
“谁认识林殊?”蔺晨闭了闭眼睛,以此平息自己的情绪,“我万辛万苦想让他活下去的那个朋友,不是林殊……你自己也曾经说过,林殊早就死了,为了让一个死人复活三个月,你要终结掉自己吗?”
“林殊虽死,属于林殊的责任不能死。但有一丝林氏风骨存世,便不容大梁北境有失,不容江山残破,百姓流离。蔺晨,很对不起,我答应了你,却又要食言……可我真的需要这三个月。就公义而言,北境烽火正炽,朝中无将可派,我身为林氏后人,岂能坐视不理,苟延性命于山水之间?从私心来讲,虽然有你,但我终究已是去日无多,如能重披战甲,再驰沙场,也算此生了无遗憾,所得之处,只怕远远胜过了所失……”梅长苏用火热的手掌,紧紧握住了蔺晨的手臂,双眸灿亮如星,“冰续草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药,上天让聂铎找到它,便是许我这最后三个月,可以暂离病体,重温往日豪情。蔺晨,我们不言大义,不说家国百姓,单就我这点心愿,也请你成全。”
蔺晨怔怔地看着他,轻声问道:“那三个月以后呢?”
“整个战局我已经仔细推演过了,敌军将领的情况我也有所掌握,三个月之内,我一定能平此狼烟,重筑北境防线。对于军方的整饬,景琰本就已经开始筹划,此战之后,我相信大梁的战力会渐渐恢复到鼎盛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