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炮击是极其震撼人心的,刘禹这个“大炮兵主义”的崇拜者在制订炮击计划的时候,曾经打算在这一个小时内至少要将十五万发炮弹扔到俄军的脑袋上。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设想,他的同学们即便很清楚的了解这个中国首任炮兵师师长的本质,但是这个设想还是吓坏了所有人,事实上理论上火炮射速是可以完成的,不过在实际运作中,人不是机器,就算是火炮本身也无法这么大的工作量,连续炮击必然使火炮身管发热,到时候用不着俄军发炮反击,自己的火炮就会疲劳过度而罢工,甚至发生炸膛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过刘禹站在距离炮兵阵地不远处的一座小土丘上用望远镜观察炮击效果的时候,也深深的被眼前的这一幕铁与火交织的场面所震撼,旁边负责摄像的记录人员也都惊讶的忘记手中的工作——谭延闿打算尽可能的记录海参崴战役的每个环节,海战也是一样的,不过这显然不可能,现在的摄像机技术还达不到这个要求,只能是能记录多少是多少,在这方面能够其更多作用的是照相机。
刘禹将望远镜放下,站在旁边的杨超也是如此,两人很有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眼,但是都没有说什么,最后还是杨超挥挥手大声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回司令部,后面的工作还多着呢!”
炮击行动不过是按照已经拟定好的计划按部就班的由基层炮兵部队来实现而已,现在战场上所有人都没有见识过这么大规模的炮兵参战,来到这里不过是“见识见识”,顺便就炮兵应用方面进行推演。不过眼前这番景象已经使任何对炮兵在战场上处于配角地位的论断都变得如此苍白无力——只要工业实力和后勤保障到位,那些西方列强完全可以摆出更大规模的炮兵战斗场面,而若是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那刘禹先前曾经设想过的反炮兵作战必然会发展到一个令人惊叹的程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俄军在骤然受到炮击的情况下,连电岩炮台的要塞炮只有几门在毫无章法的进行反击。不过这几门正在“顶风作案”的要塞炮在开炮不一会,便遭到了重炮部队的重点照顾,十余发大口径炮弹呼啸而至,没过几分钟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当刘禹和杨超带领所有军官回到司令部掩体后,猛烈的炮击还在持续,司令部因为十分靠近前线,所以炮击所引起的震动使得司令部掩体四壁都有尘土落下,挂在钢板房顶上的电灯被震得摇来摆去,人影也是忽长忽短。
炮火准备基本上都使用的是高爆弹,只有对海参崴炮台上的要塞炮炮击的时候才会使用和海军一样的大口径穿甲弹——海参崴炮台历经修缮,不用大口径穿甲弹根本无法杀伤炮台内部的俄军,最重要的是先将炮台上的要塞炮给解决掉。
中国陆军的欺骗非常成功,数天的潜伏不动换来了俄军的麻痹大意,没有想到中国陆军突然施展了雷霆一般的进攻,松懈下来的俄军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第一线的俄军基本上都在炮击开始的时候大量伤亡,缺乏钢筋混凝土掩体的保护,这些前线战壕掩体内的俄军根本抗不住这么猛烈的炮火——七十五毫米速射炮也许很难解决这些掩体,但是第十八师还有闻仲重炮部队的那些令人色变的大口径火炮也对步兵阵地进行炮击,根据侦察兵和氢气球的侦查结果,对于一些可疑地点进行炮击。
甚至在炮击计划中,会集中十八师所有的重炮对第一师和第四师结合部前方的俄军阵地进行密集炮击——刘禹想要用炮弹扫出一条宽三百米的进攻通道,俄军在其战壕前两百米处就布置了地雷,接近战壕一百米左右的时候还有高达十米的带着倒钩的铁丝网。k机关临走前那一下子让俄军没有足够的地雷布满整个前线,但是杨超也不希望因为少量的地雷给士兵造成严重的杀伤,更不希望让士气遭到打击,七十五毫米速射炮铺天盖地的用高爆弹横扫所有一切,就是想将威胁步兵前进的地雷清扫干净。
前线战壕中的中国士兵都事先接到过通知,需要用耳塞来堵住耳朵免得被前方炮弹的爆炸声震伤耳朵,当时还有人并不以为然,不过现在看来猛烈的炮击不仅仅严重打击了俄军,就是蹲在战壕中准备出发的中国士兵心理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前线战壕中的中国士兵都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将头顶的钢盔压低,就这样蜷缩在战壕中,战壕两侧的沟土噗噗的掉落,士兵的衣服、钢盔上都是尘土。
隆隆的炮声持续不断的震撼着海参崴要塞群,中国陆军的氢气球虽然早就升起来观察炮击结果,但是浓密的硝烟弥漫整个战区,加上天色亮度的影响,他们注定要在上面吹风。不过氢气球上的观察人员在高空俯瞰整个战区,与地面人员相比则是另外一番感受,他们甚至不时的检查一下固定缆绳,生怕氢气球向俄国阵地飘去,怀疑自己会不会直接被飞在半空中的炮弹命中。
中国军队集中数百门火炮,对海参崴要塞群及俄军新构筑的阵地进行毁灭性的射击,在为时一个小时的炮击行动中,共向对面的俄军阵地倾泻了大约近九万发不同口径的炮弹。隆隆的炮声震撼着海参崴要塞群,炮弹刺耳的啸叫声在长达十公里左右的战线上犹如弹琴的手指,而琴弦便是俄国士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俄国士兵哀号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整个俄国阵地都变成了一番铁与火构筑的炼狱景象。
整个炮击目标范围内,大块的山石、碉堡被砸碎,然后再混合着焦土、残肢飞向天空,然后犹如倾倒沙子一般灌向布满弹坑的大地。令人窒息的浓烟和尘土在半空中犹如烧开锅中的水一样翻滚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不时闪动的橘红色光芒的映照下,形成了一幅地狱的景象……
“地狱是什么样子?海参崴便是地狱!”一位曾经参加过海参崴战役幸存的俄国士兵在时隔数十年之后在回忆录中写到。
五点零五分,炮击已经进行了整整五十分钟,前线的基层军官开始整合第一波进攻部队进入指定位置,此时火炮射击目标早已经在他们的正前方来回“犁”了数次,现在早就进行延伸射击了。全副武装的中国士兵在密如蛛网的坑道中运动着,钢盔和刺刀上不时泛着逼人的寒光,没有一个人说话,事实上这个时候说话除非高声叫喊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清对方的声音,所有人都是根据不同的旗帜和军事主官的手语来明确自己的动作。
五点十分,根据前线基层军官竖起的旗语,所有前线参战士兵均已经到达了指定的位置,并且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杨超决定让炮火向前延伸,提前五分钟发起进攻,尽可能的让士兵在获得炮火的掩护下减少伤亡靠近俄军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