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后,谭延闿还专门叫来了早就候着照相师,除了给他和张之洞的合影之外,还特意嘱咐了给这些当年的留美幼童一张合影,并且特意叮嘱要在照片上写上日期以作为纪念。这些看不起眼的关照对于差不多快二十年未曾谋面的留美幼童而言,心中自然是心存好感,张之洞幕府中的那些留美幼童在宴会上了解到他们昔日同窗的雇主如此看重,心中能不先存个好印象?这也为谭延闿后面的挖人行动铺平道路。
“十万新军,留下一万足以抗衡东北的武卫三军,若是真的想要东北,对付这些在朝鲜像被人赶鸭子一样的败军,三万足矣;留下一万人负责京畿重地驻防,剩下的可以通过火车至下湖北、湖南,转瞬便可以控制整个北中国……”萧轩在地图上比划着说道。
谭延闿在招待张之洞一行人,而北洋陆军和海军的重要将领只是在一起吃晚饭就开始散伙,海陆两军虽说不上不和,只是这几年海军吞吃了大量的军费,陆军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再加上除了每年固定的演习之外,德国化的陆军和英国派的海军实在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就如同现在有些变质的英德两国关系一样。
陆军将领走到那里几乎就将自己的指挥部搬到那里,地图、电台随时携带,以备不时之需,萧轩、杨超、刘禹、李俊翰、潘敏、李韬这在北洋陆军军官中号召力最强的六个军官亦是留德士官系的核心,以往他们被谭延闿频繁调动,山东、河南、直隶甚至是山西、热河,他们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不过他们在闽浙总督府时代就已经非常熟悉,一同参加训练,一同剿匪,一同出国留学,直到现在北洋七镇中,除了萧轩外调训练满人镇军,其余五人都是北洋陆军的首要人物。
“湖北自强军那边的关系还在么?”刘禹走到地图面前问道:“自强军虽然在各个方面都不如我们,不过好歹自强军的教官也是咱们这群人中出去的,打不过我们也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还有联系,基本上每个月都有四五封电报或是书信来往,他们那边的训练搞的挺正规的,张之洞没有亏待他们,经费供应也很充足,听说是因为先生帮张之洞在美国利用南洋资金做了一笔生意,南洋水师和长江舰队就是靠这笔资金发展起来的,陆军也得了不少好处……他们那边的军人协会也发展了几个人,基本上能够掌握自强军……”李俊翰身前打开了一个笔记本看了看说道。
“关键还是在于先生,他似乎前怕狼后怕虎的,总是犹疑不定,前几天总理大臣位子被辞,虽说退回北洋自然是好事,不过……”
“先生自然有先生的考虑,我们只需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好了。不过在我看来,先生和我们之间的差别就在于我们能够看到的不过是国内的,而先生更顾忌的是国外的……造反容易,就算硬碰硬,这北京城凭借那些酒囊饭袋能够撑过一天?有了铁路自然可以控制更大的区域,至少我觉得以后要是真的动手,我们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长江以北的地区,并且还要做好防御外敌的准备……”李韬淡淡地说道。
刘禹皱了皱眉头说道:“难道是日本?!听说海军那边在海上例行巡逻的时候,与日本舰队对峙的情况极为严重……”
“远不止如此!最为严重的是俄国人的那条铁路,先生可是极力反对那条铁路的,估计心里面未必不会存着对俄国人防备的想法,而且俄国的远东舰队也非日本可比,要是这条铁路修成了,那我们就要面对汹涌而来的俄国人了!”李韬将手中的铅笔仍在地图上。
“难不成俄国人还会无礼出兵,干涉我们政变?!”潘敏收起了一向嘻嘻哈哈的表情说道。
李韬冷冷地说道:“德国人都做过了,俄国人依葫芦画瓢再做一次又有什么稀奇的?!”
杨超看着地图沉默了半天说道:“你们参谋部对于俄国有什么考虑没有?”
“先生曾经在两年前开始专门拨出专款,开始对东北、蒙古甚至是西伯利亚进行资助考察,要求对于东北的地形、水土风貌务必要做的尽善尽美,而西伯利亚地区和蒙古也要有一定的认识。两年多来,参谋部至少在纸面上已经初步达到了先生的要求,而且对于俄国的远东地区陆军情况也有个比较清晰的认识……”李韬回答道。
杨超点点头说道:“看来先生忍而不发,估计的还是外国列强对我们行动的反应,日本是一方面,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在俄国。俄国陆军的情况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我们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军队都集中起来对付俄国,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打发了俄国陆军,我们还能够剩下多少底子?这还是俄国陆军,毕竟那条铁路就算再快,没个六七年休想全线通车,我们始终还是占有比较大的优势,最重要的还是俄国海军对北洋水师的压力远比日本要沉重的多,就是不知道海军那些家伙能不能顶住了……”
刘禹将自己头上的假辫子揪下来扔到桌上的地图上说道:“刚到德国的时候老子越看这条辫子越不顺眼,咱们也没少为它打架,反过头来想剪掉这条辫子居然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