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安,京师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当谭延闿正要快步迈进怡园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沈静的声音。
谭延闿脚步一顿看了看沈静,然后又回首望了望怡园中的楼阁,最终还是说道:“文渊兄,咱们去书房聊吧……”
“下个月十五便是荣禄等八大臣启程前往天津,然后乘坐海晏轮出国前往西洋的日子……组安,你那边准备的如何?!”沈静进入书房后没有坐下,直截了当地问道。
谭延闿听后点了点头,站起来从书架上拿出一份地图铺展在书桌上说道:“这是京津铁路的详图,人我已经挑选好了,这次伏击的地点就选在礼贤庄的铁路桥,直接采用爆破铁路桥,并且在北岸桥头附近埋设地雷……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在爆破铁路桥的瞬间便可以让车厢内的所有人全部西去,干净利落……”
“人选呢?”
“亲卫营工兵排中精选的爆破好手,人是仲珊去选的,应该没有问题……”
沈静听后点点头,亲卫营是谭延闿身边最后的护卫力量,尽管不大可能会用得上他们,但是谭延闿的亲卫营都是从新建陆军中层层选拔上来的,比当年总督府侍卫队的人战斗能力不相上下,全营上下对于近身搏斗、枪法等科目更是无可挑剔。原本亲卫营中是没有工兵排的,不过工兵是技术兵种,谭延闿亲自做主在自己的亲卫营中编制了一个工兵排,他原本是用工兵排来对付日后可能会出现的革命党的,没有想到现在却用来对付荣禄了,这正和他的心意。
在现下北洋陆军的编制中,含金量最高的只有两支成建制军队,一个是直隶督标新军,另外一个便是谭延闿的亲卫营。自从训练新建陆军之后,直隶督标新军经过一次“稀释”之后就再没有被拆分,反而训练更加严格,在战斗素质上一直都保持着很高的水平。而其他军队都是训练成军之后立即被“稀释”,以便在短时间内扩充更多的军队,中低级军官和士兵的水平自然是无法和直隶督标新军相比的,这从数次派兵进入河南、山东剿匪的战果上来看就可以做出一个鲜明的比较。
至于谭延闿的亲卫营完全是建立在整个北洋新军系统上,层层选拔上来的优秀士兵组成,文化水平也相对比较高。按照参谋部的估计,亲卫营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扩充成两个团,甚至是一个混成协——这支亲卫营可以说是完全由低级军官组成的“精英”军队。
“现在出国大臣出洋考察的事情基本上尘埃落定,只等时间一到便出发,不过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封电报,是谭嗣同发给你的,听说他不仅和康有为等人走得很近,更是和翁叔平有着很深的关系……”沈静看似好像并不太在乎干掉荣禄,在他心中只要谭延闿想要迈出这一步,荣禄绝对没有万幸的道理。
谭延闿接过电报看了看放到一边说道:“文渊,你怎么看?”
“不过是翁叔平变相向我们示好罢了,可能他也感觉到有些事情没有我们是绝对做不成的,不过关键是要看你怎么看?这礼贤庄还要不要……”
谭延闿摆摆手说道:“荣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个人迟早是个祸患,平日里他在京师也就罢了,这次好不容易等着他跑出来,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当然要先下手为强……无论后党也好,帝党也罢,这些人都是靠不住的,无非是想要拿咱们当刀,等我们干完脏活后再想办法把我们给收拾了……哼哼!天下哪里有这般好事?他们以为人人都是曾国藩呐?!”
“那我们怎么回复你这位表兄?!”沈静有些似笑非笑地问道。
谭延闿心中叹了口气说道:“十年前家父还在陕甘总督任上的时候,我曾经与他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一同读书练字,他不比我,早年丧母,叔父又续弦,这科举路上也是屡受打击,后来听说他受了张香涛的提点,两江刘岘庄麾下谋得一官半职,没有想到此时他还是卷进这京师是非之地……”
沈静呵呵笑着说道:“湖湘三公子中也唯有你不善交际,陈三立和谭嗣同数年之前便在京师一见投缘,相交甚深,你对他们却从未有过来往……不过从谭嗣同的文章上看,他很是倾向于康有为的,陈三立多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