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那个袁世凯吧?他的叔祖袁甲三倒是显赫过一时,他在朝鲜闯了祸,合肥看在旧友同僚的份上保他这个小辈,还生怕去位之后有人再翻老账,希望为父能够保他平安。本来合肥给他安排的浙江温处道就是让他暂避风头之意,可惜这袁世凯真是胆大的很,不仅磨蹭着不去赴任,还赖在京师结交权贵……最近听闻他名声不小,颇有治军之能,没有想到组安对他如此顾忌?!”谭钟麟微微冷笑地说道。
“这个人孩儿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过文渊提起过,但从经历而言与孩儿相较确实是很有优势,不过现在已经不会有大碍了。孩儿的新军一成,他袁世凯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就是不知道此人品性如何,若是阴狠之辈还是早早送到偏远地方去的好……”谭延闿说道。
谭钟麟摆摆手说道:“这件事比较容易,虽然胡燏棻的定武军是归朝廷军务处所辖,但是军务处督办就是恭邸,而这定武军也是在直隶地面上,为父说句话还是容易的。组安,你既然选择了从军,若是从这上面拿不出什么来,这对你以后可是非常不利的,为父不知军事也就不多说了,这北洋军务大小还是你来拿主意,军费什么的都还好说……另外北洋水师那边你还没有去看过,原有的三条战舰已经修复完毕,那四条新购战舰水手也补充好了,就是这管带等重要职位还没有确定,这件事也不能拖得太久,你下个月得空就去一趟旅顺看看,酌情办理吧!”
“历史总是充满了偶然性,今天还不在老头子眼中的袁世凯,谁又能够想到这家伙日后以训练新军起家进而继承了北洋,最终成为左右全国的人物呢?!”谭延闿在听到老头子的话后,心中也是不禁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有前生的历史知识,作为当代的一个科举宠儿,谭延闿很可能会走上另外一条路,绝对不会选择自古以来就被传统文人所看轻的军队。如果抛出谭延闿的前生历史知识,将他放在同时代那些杰出人物当中,他的眼光也绝对没有袁世凯、李鸿章这么卓越,甚至是久经宦海的谭钟麟也远比他要强得多。
不过此时谭延闿实在是太忙了,北洋水陆两支强有力的军队对他而言只能够选择一样,妄图两样都牢牢控制在手中,他自问没有这个本事。对他而言只有放弃一个,而他选择了从零开始筹建新式陆军,至于北洋水师那是一个令人想起来都是热血沸腾的名词,而此时的他要做的是一个政客而非一个热血青年。
“北洋水师?北洋水师!”谭延闿不得不在心中发出了复杂的哀叹,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正不正确,但从自己的未来之路上来考量的话,选择筹建新式陆军显然要比他控制北洋水师更加现实。
“不管是政客也好,政治家也罢,他们首先要面对的是现实!”谭延闿最终还是咬咬牙坚定了这项选择,尽管有些违背自己的心愿,也许以后的某一天他会因为自己的这项选择而后悔,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别无选择。
这五辆汽车是谭延闿悉心订购的,尤其是慈禧太后的那辆更是根据慈禧太后的习惯专门定制的特种车型——谭延闿在前生的记忆中想到了一则慈禧太后和汽车之间的一则趣闻,别人曾经送过慈禧太后一辆汽车,不过慈禧太后却反对四级坐在她的前面,而且在试过司机跪在前面开车等方式不满意之后,最终对汽车死了心。
谭延闿不知道这则趣闻是不是真的,但是根据他所揣测的慈禧喜好来衡量,这很可能是真的——这个女人对权力的痴狂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而中国的官僚坐车习惯是和外国人不同的,为了显示其地位的不同,是非要坐到前排的,哪怕这个位置被证明是汽车中最不安全的位子。这多少也是显示其内心对权力的渴望,而慈禧太后是“权力中毒”者最深的一位,不要说她坐在司机的后面,就是坐在同排也是她所不能够忍受的。
出于这样的考虑,谭延闿委托外国汽车制造厂生产了这么一辆前所未有的司机在后排的汽车,考虑到慈禧太后的排场,他干脆采用敞篷结构,等汽车运抵中国之后再想办法让人进行装饰。反正老佛爷岁数大了不可能叫司机开快车来享受飙车的感觉,所以这司机在后排尽管视野不如前排好,但是在老佛爷前进的路上还有人敢挡道么?司机慢速行驶加上前方没有什么障碍物,这样样貌非常怪异的汽车也就不会惹出什么意外的麻烦了。
至于其他几辆汽车,谭延闿则不用费心做这样怪异的要求,因为这些汽车送给谁他还没有底,不过这恭王奕訢肯定是有一辆,还有一辆也算是有“半个主人”了……
“你说这其中一辆还要送给步军统领荣禄?!”谭钟麟有些惊异地问道。
“不错!去年大战之际朝廷成立的督办军务处,恭邸为督办,户部尚书翁同龢为帮办,礼部尚书李鸿藻、步军统领荣禄、右翼总兵礼部左侍郎长麟会同协办。这恭邸是皇族但不知兵,而翁同龢、李鸿藻亦是文人,互相拆台倒是有一手,指着他们来知兵事无异于缘木求鱼,而礼部左侍郎长麟观其人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作为,其实这督办军务处实是荣禄一人在执掌,尤其是在恭邸和翁同龢先后进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李鸿藻身体状况欠佳之后,更是如此!”谭延闿说道。
谭钟麟叹了一口说道:“闿儿,你说得不错,眼光也看得很准,这督办军务处中恭邸如非必要是不会插手的,而其他人也都和你说的差不多,唯有这荣禄自以为是将门之子,他的祖父是喀什噶尔帮办大臣塔斯塔,他的父亲是总兵长寿……这个人野心勃勃,加上现在荣禄是西边那位的宠臣,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这督办军务处确实是以他为核心的,你训练新军以后少不得要和这个人打交道,提前铺铺路也是应当……”
“荣禄此人过往经历父亲也曾大致提过,孩儿也仔细了解了一番,这督办军务处中若不是翁同龢与李鸿藻一个被牵制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一个病得爬不起来,这荣禄也要和他们有一番龙争虎斗不可。不过孩儿一位以荣禄经历,这个人重要是重要,但决不可轻信,他能够忍住性子在西北一待就是二十年,以他早年的性子说是为国就是鬼也不肯信的,为人阴狠是跑不了的,不过还好此人有贪婪之名,孩儿也正是从这里下手。想着大公主曾经将荣禄赠予之马转给孩儿,说到底孩儿也应该借此机会回敬一番,以后不要让他不满挡了咱们的路才好……”谭延闿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