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观应听后不仅愕然,不过他很快便想通其中关节了,但是却没有任何自救的对策。毕竟对方谭氏父子手掌重权,而中国不比西方,这里是官权大于财富,你纵然是富可敌国,但是在掌权者手中绝对走不过两三个回合便被折腾的家破人亡。
“谭文卿信任直隶总督,难道就任由他儿子这么乱来么?何况他还是庶出?!”
“陶斋兄,你办洋务还是非常了得的,但是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太过疏忽了!你可知这谭组安除了‘湖湘三公子’的名头之外还有一个‘小总督’的名号,谭文卿从任闽浙总督以来基本上都是不管事的,总督府上下皆听谭组安一人号令。最要命的便是据说这个年轻人年少但是心狠手辣,当年从福建到江西是一路杀过去,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最后连福建臬台何兢都栽在了他的手中,估计庆王奕劻的倒台也和他脱不了关系。陶斋兄,这样一个人你说我们敢得罪他么?”盛宣怀说道。
郑观应摇摇头说道:“今天第一见到谭组安,以前只是看他写的《劝学篇》深得吾心,抛去生意上的矛盾之外,此人风仪也颇令人欣赏,应该不会是那种贪官吧?!”
盛宣怀叹了口气说道:“谭氏父子应该不像是贪墨之人,不过你知道今天谭组安敢放言这些收购条件背后是什么吗?谭组安临来之前严惩了广州的赌场和鸦片馆,另外还抄了数个与之相关的广东官员的家,收购汉阳钢铁厂的资金估计就是从这里来的。谭氏父子不贪还反贪,不过可怕的是他们是黑吃黑,如此一来我们与之来往不得不防范些!”
郑观应听后也是不以为然,他知道盛宣怀投身洋务数十年,还斗垮了以左宗棠为靠山的前代官商之首胡雪岩。这手段上自然是偏激了些,也为自己捞了不少好处,能够迅速积累丰厚的家产,这过程中少不得有很多是见不得光的,盛宣怀忌惮谭延闿也算是应当。
盛宣怀摇摇头说道:“我们先不要管汉阳钢铁厂了,这笔生意是陪太子读书,就算有好处也是微不足道,大头全让谭组安给弄去了,再在这上面下功夫也是枉然。”
“杏荪兄有何高见?!”郑观应也将今天的不快放到一边去,这一天还是他头一次这么无力,在谈判桌上就直接被人给打倒了。
盛宣怀冷冷地笑了笑说道:“谭组安毕竟是年轻,这汉阳钢铁厂是亚洲最大,以张之洞的性情采购设备也会是最好的,毫无疑问这个钢铁厂是有着极大的潜力,不过想要立刻让其变成下金蛋的母鸡,每个三四年是不成的,下一步我们要让谭组安看看什么叫做生意!”
郑观应笑着说道:“难道杏荪兄还能点石成金不成?!”
“呵呵,算不上是点石成金,不过亦不远矣!陶斋兄,你在走之前先派些人下去,先想办法通过朝廷工部将当年张之洞的卢汉铁路计划弄出来,看看这条铁路究竟是走哪些地方。我们这次要先动手,直接将铁路经过的地皮给买下来,到时候铁路一开工,这银子不是如流水一般进入你我的腰包了么?!”盛宣怀得意地笑着对郑观应说道:“到时候,这一买一卖中间翻上两三倍的价钱是稳稳当当的事情,这来钱的速度不比收购汉阳钢铁厂和修建卢汉铁路来得更快?!”
第一百章 伙伴
“砰砰!”马车夫在车厢内乘客的轻敲指示下,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一边。从车上走下两个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男子,两人有说有笑的在“啵啵”流动的苏州河边缓缓踱步。
“请取下侮辱我们的牌子!”一群人在一位青年牧师的带领下,手中都捧着一本《圣经》,那名牧师走在示威队伍的最前列。他一面毫无畏惧地怒视着那些从英国领事馆内向他们凶狠冲来的印度巡捕,一面反复地吟诵着《新约全书》中的一段话:“使我们胜了世界的,就是我们的信心。”
……
两人看到这幕情景后便停下脚步,而其中一个青年人则缓缓地转过身子,另外一个中年人则显得略有所思,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