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不能不沉痛,尽管他是个太平红军机章京,多少对大清的家底也比较清楚,北洋遭受这么大的重挫,对日作战结局以后将会更加举步维艰。最重要的是这场海战在他看来,北洋水师打得真是太悲壮了,与敌同归于尽者比比皆是,从一个月前的南大洋大海战他就已经感受到北洋水师将官跟大清其他他所见过的那些将军真是不同,那可真是拼命,都到了与敌同归于尽的份上了,这仗打的惨烈也就可想而知了!
“什么?!北洋水师的旗舰定远也沉了?不是说这艘战舰是最好、最厉害的么?怎么它都会沉没?!”翁同龢听后感到身上的骨头被人给抽了出去,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丝力气。正巧刚才也在景祺阁看戏的文廷式看到翁同龢匆匆离去之后,知道会有大事发生遂跟着出来,刚走进懋勤殿便听到了顾临说话,听后亦是大吃一惊,在看到翁同龢的状态不对急忙走上前去搀扶住。
“北洋水师真的全军覆没了么?!”文廷式向顾临问道。
顾临痛苦地摇摇头说道:“北洋水师将官从上到下皆是死战到底,九艘战舰与日本十一艘战舰死战六小时,旗舰定远被日本战舰撞沉,丁提督、刘步蟾管带当即自杀谢罪,其余战舰在战斗中数次向日本战舰冲撞,可惜无力回天……现余镇远、致远,皆是满船的弹痕,致远甲板以上建筑皆备击毁,镇远身中日舰百余发炮弹,两舰都是受创严重……”
等了一会,翁同龢感觉身体好了一点后,自己脱离了文廷式的搀扶说道:“你怎么也出来了?皇帝看到了么?”
“皇帝看老师出来后,似乎有所预感,冲我使过眼色,我就跟着出来了……”文廷式说道。
文廷式刚说到这里,外面有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手里面拿着光绪皇帝腰带上常佩戴的玉佩,进入懋勤殿后胳膊一伸,玉佩在众人面前晃荡着,尖声说道:“老佛爷和万岁爷传话:翁同龢、礼亲王速去西暖阁议事!”
懋勤殿中的翁同龢、世铎、文廷式、顾临和张萌恒五人一惊,礼亲王世铎说道:“老佛爷和万岁爷难道不看戏了,戏散了?!”
“散了!刚才孙大人拿了张纸进了景祺阁,老佛爷和万岁看后震怒万分,当即就把戏给停了,接下来宣旨传话,军机大臣西暖阁议事……翁师傅、礼亲王麻利点吧,老佛爷和万岁爷那边可都火了,孙大人也被老佛爷给骂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老佛爷连戏都不看要召见大臣呢!”小太监尖声说道。
礼亲王世铎和翁同龢听后相互看了一眼,心底都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西暖阁那边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狂风暴雨,两人也没耽搁,立刻跟随着小太监向养心殿的方向走了。
在景祺阁院墙外面,谭钟麟看到谭延闿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连忙说道:“组安,现在就不多说了,北洋水师和日本人打了一仗,败了!败的很惨!!现在老佛爷正在气头上,为父马上就要去西暖阁那边听话,要是问起现在有什么解决办法,为父该怎么回答?!”
刚才谭钟麟就坐在翁同龢左后方,礼亲王的声音不大,但是谭钟麟还是耳朵比较尖给听到了,他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在翁同龢与礼亲王走出景祺阁之后,他用一个翠玉坠唤了旁边一个小太监,在斟茶的功夫上让小太监立刻去懋勤殿偏殿平房里找谭延闿,他今天正好在那里。
谭延闿也是刚刚知道北洋水师大败的消息,顾临进懋勤殿之前还与他和杨锐谈论这件事,小太监跑过来传老头子的话,他也立刻想到这里了,也没有耽搁起身就向景祺阁那里赶去。
“阿父,这件事最好不要插手,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摆平的了,能不说话最好不要说话,老佛爷这个时候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尤其是不能提军费的事……”
“这个为父知道,到时候太后肯定要问起有何对策,此事虽与为父无关,但是在那里跪着难保不会点到为父的头上,到时候若是回答不当,那就是……”
谭延闿沉思片刻说道:“战事不利,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无论在陆上还是海上,大清都已经是风雨飘摇了……像礼亲王世铎这样的人,肯定会在这个时候请辞,军机领班一旦请辞,那剩下来不够分量或是混日子的都也要随风而倒,那军机可就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