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中日两国在以朝鲜为中心的海陆展开了对峙,双方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谁也不主动发动大规模攻击。中日两国在陆路上都忙着向朝鲜增兵,运送各种作战物资;在海上,日本人等桥立舰的回归,而在北洋水师的大本营中,北洋水师的将领们一边等李鸿章那边关于桥立舰的行踪情报,一边准备着如何在半道上伏击桥立舰。
淡淡的水雾随着方榕卿的那双素手轻盈的将八分开的热水斟满到一个不大的瓷盆中而翻腾的升起,瓷盆中央则放置了一个玻璃茶杯:“这是普洱茶膏,是中堂听说你爱喝茶,特命府中差役今天刚送过来的。这原本是中堂在过七十大寿的时候,太后特别从宫中赏赐给中堂的,一直没来得及喝便放置了下来,正好便宜了你……”
“普洱茶我倒是听说过,常喝这种茶对人身体非常有好处,不过这茶膏是什么?”坐在方榕卿对面的谭延闿看着玻璃杯中的那方寸大小的茶膏在热水之中逐渐融化,整杯水都被染成了红褐色,淡淡的发出一缕沉醉的茶香。
方榕卿微微笑道:“亏你也是世家出身,难道没有见过公公喝这种茶膏么?这普洱茶膏可是普洱茶慢慢熬制出来的,宫廷中的茶膏因为要防止外人下毒做手脚,更是从进贡的普洱茶精品中,辅以名贵中药秘制而成。别看这么小小的一块茶膏,若是放在外面的话,千两银子都没有地方买去!喝上这一杯,就算你熬夜到天亮也不会伤身体,其中药性发挥后,更是滋补身体,那宫廷手段可不是外面的可能比的!”
方榕卿见茶膏云散开来,便用木镊子将玻璃杯从瓷盆热水中夹了出来,然后分别倒入两个小茶盅中。谭延闿接过茶盅,深深的一闻,浓厚的茶香扑鼻而来,中间还有淡淡的药香味道,喝在嘴中更是淡淡的苦甜交加,真是别有一番风味,笑着说道:“这皇家可真会享受,茶膏冲过之后连一点茶渣都没有,这么一口至少五百两银子就没了!”
方榕卿听后笑着说道:“如果要是杯中存有茶渣的话,那还能显出宫廷手段么?抵羊现在这么红火,每天赚进来的银子若是都用来买茶膏的话,你就吃也足够了!对了,今天沈先生那边来了一封电报,说是棉纱的价格稍微降了一些,提到湖广总督张大人有批纺织机器放在上海用不了,问问你要不要收进来,同时还有一封信也到了……”
谭延闿接过电报和信件,电报的内容也很简单,棉纱的价格略微下降,每包七十二两银子。至于张之洞进口的纺织机器是因为他没有这么多银子来付账——汉阳钢铁厂投产后便成了张之洞手中的头号“销金窟”,这批设备是专门生产高级布匹的纺织机器,张之洞想把这批设备卖了换了银子来填汉阳钢铁厂的窟窿,作价六万两。
“老张这是已经到了杀鸡取卵的地步了,这么好的机器他都想要卖了来填帐,可见这湖广总督衙门可真是穷的叮当响了!”谭延闿不屑地说道。
方榕卿和谭延闿在一起也有段日子了,丈夫嘴中的“老李”、“老劻”、“老翁”不绝于耳,就连丈夫的父亲都变成了“老头子”,这次出来个“老张”,她心中自然明白这是指张之洞。对于这满口“胡言乱语”的丈夫,她也是没有一点办法,不过这么称呼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两人显得更加亲近了许多,听多了笑笑也就过去了,只是这些称呼可不能流传出去,否则丈夫的“少年老成”的名声可就全毁在这一张嘴上了。
“张大人办洋务实业就像办衙门,钢铁厂赔钱多不说,听说就连湖北纺织官局在棉纱价格大涨的这段时间也亏了不少,出来的布匹都有很多积存在手中卖不出去……我倒是觉得把这些机器担下来没什么坏处,不仅让张大人欠个人情,这价格上也好商量,说是六万两,估计沈先生那边也就用个四五万两就可以收进来了……”方榕卿笑着说道。
“老张有个习惯,不管干什么都要干最好的,买东西也是买最先进的。这批设备虽然我没有见过,不过我相信这些设备应该是当今世界纺织工业中属于第一等那类的机器,收购进来是肯定的,这样除了能够让抵羊的产品更加上档次之外,更重要的是节省了宝贵的时间。当然如果老张愿意的话,我更想接收他手里面的湖北纺织官局……”谭延闿笑着说道。
“我倒是觉得你这样完全采用商办洋务实业比那些官办或是官督商办要更好一些,只不过抵羊的规模已经够大了,还有必要摊上湖北纺织官局么?”
谭延闿现在觉得方榕卿在理财经济这方面是越来越厉害了,不知道是她在这方面的天分极高呢,还是自己将手中的产业交出一部分让她来负责打理锻炼出来的缘故,不过这倒是一个好现象。他虽然富有,要钱要地位都是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别说一个方榕卿,就是十个八个他也养得起,但是他却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无所事事的呆在家中,或是像后世影视剧中那样的阔太太一样以打麻将消遣为生。他希望方榕卿能够在保持他印相中的“古典美”的同时,也能够更加独立一些,他也不是怕自己的老婆比他更能干。
“湖北纺织官局虽然在张之洞手中居然亏得一塌糊涂,本身不值得抵羊花费这么大的功夫,但是它的渠道却是我最想得到的。湖北地处交通要道,以长江为纽带,只要把湖北纺织官局稍微改造一下,便可以形成抵羊在内陆的生产中心,抵羊就可以以武昌和广州为中心,从沿海到内陆,别的不敢说,至少整个南中国的纺织市场将会变成抵羊的天下,最后攻占洋货的中心上海!”谭延闿雄心勃勃地说道。
谭延闿现在已经越来越不满足于做个富家翁的生活了,他需要更高的政治地位,甚至是需要领导中国战胜列强扭转历史发展轨迹的能力,这一切都需要金钱。除开白花花银子的诱惑力,他也希望中国能够尽快的走向工业化,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日本现在能够拿的出手的也就是纺织品,就是抵制日本的需要他也要大力发展中国自己的纺织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