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是战是和依旧拿捏不定?!”于式枚说道。
“哼哼,军机处五人除去一个张之万进来翁书平和李鸿藻两个,奉旨在西暖阁开了短会。皇上的旨意是宣战。翁书平是占了上风,不过孙毓汶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草拟战诏……”李鸿章微微冷笑地说道。
“那翁书平呢?”于式枚问道。
“翁书平自然也不愿意写!多年以前荣禄越了军机的权擅动枢笔无端得罪了沈桂芬,沈桂芬利用荣禄的把兄弟翁书平捅了荣禄一刀,昨日还炙手可热的荣禄就这么断送了自己的前程,直到前段日子才为老佛爷贺寿回到京师。翁书平虽然现在也是军机大臣了,但是他不愿意和孙毓汶仇上加仇,这个战诏他自然是不会去写的,估计其他几个人是能躲则躲,谁也不会去写!”周馥不屑地说道。
“务山兄算卦的本事渐长啊!”李鸿章笑着说道。
“这还用算么?军机处的那几个加上翁同龢和李鸿藻,一个比一个精,这仗是我们北洋来抗的,到最后出了岔子不是平白把自己赔给我们北洋了么?!”周馥冷冷地笑道。
当年翁同龢刚刚接手户部就暗算了周馥,要不是李鸿章力保,他周馥的官场仕途也就算完蛋了,想想从一个幕僚能够做到直隶按察使封疆大吏,这种事情在清朝有过几人?其中艰辛又有几人能够体会的到?!李鸿章的经历和周馥相似,不过他赶上了太平天国之乱,可以凭借军功和曾国藩的特意照拂,升起来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他周馥可没有这么幸运,这一路走来差点因为翁同龢三十年的努力前功尽弃,他心中能不怨恨么?!
李鸿章自然直到周馥对翁同龢的怨恨有多深,笑着拍拍周馥的肩膀说道:“务山莫要气恼,翁书平已经长不了了!这战诏最终还是要写,皇上心意已决,军机会议翁同龢压住了孙毓汶,孙毓汶不写战诏他翁同龢照样可以找来人写,估计这两天就要到了。等这战诏一到,就该我们出手了……”
孙毓汶是绝对不愿意写这战诏的,他非常清楚慈禧太后和李鸿章两人心中对这场战争的想法和打算。慈禧太后现在的心气比较高,不过越是临近十月初十大寿庆典,这种心气也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干脆割地赔款了事;而李鸿章心底根本不愿意打这场仗,孙毓汶和翁同龢一样是个文臣不懂海军也不懂战争,但是听听李鸿章说的“实力相差悬殊”之语,再加上十年前中法之战不败而败的结果,除非他孙毓汶脑袋少根筋,不然他绝对不会在这场战争中下重注的。
孙毓汶不写没有关系,翁同龢自然能够找得到肯写的人——军机处红章京顾临,顾临也是察言观色之人,翁同龢与孙毓汶之间的仇怨他是知道的,不过皇上都下了旨,这军机处里面就他一个章京,其他的军机大臣都不愿意写,这种倒霉事就落到了他的脑袋上,这也让他后悔不迭,恨不得自己当场晕过去来逃避。犹豫了半天,顾临终于在翁同龢的催促之下才勉强拿起笔草拟战诏,不过这已经是军机会议的第二天了。
“……着李鸿章严饬派出各军迅速进剿,厚集雄师,陆续进发,以拯韩民于涂炭。并着沿江沿海各将军督抚,及统兵大员整饬戎行,遇有倭人轮船入口,即行迎头痛击,悉数歼除,毋得稍有退缩,致干罪戾,将此通谕知之……”
四月十八日战诏送到了北洋,而此时距离牙山海战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可笑的是在这段时间中国和日本都是国内闹得欢腾,两国倒是根本没有想打的意思。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李鸿章已经通过汪凤藻得知日本人已经开始整军备战了,大量的陆军开始集结,只是日本军舰因为严岛舰被击沉,所以这段时间并没有出海。
李鸿章可不管日本人怎么想,现在北洋的命运就悬在一线,他想议和也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他也很清楚日本人这次是要玩命的,所以趁着这段时间他派遣北洋水师护航向朝鲜又运去了三千人,彻底控制了朝鲜皇室,以防战事一起会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李经方弹着这张战诏笑着说道:“常熟不过如此!”
李鸿章笑着问道:“翁书平又出什么问题了?”
“这也叫宣战?!”李经方不屑地说道:“如果真的按照国际公法,这根本就不算是宣战,而是备战!命令我们北洋进剿更不过是内部的军事指令……呵呵,这些军机处的大臣们到‘达拉密’,都不通国际战诏拟写的法则,常熟老翁就更不懂了,这战诏是顾渔溪草拟的,真是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聪明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