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延闿不像暴露在舆论的视野内,毕竟太受关注对他而言未必是好事,尤其是这家伙还要计划着未来中国局势变得糟糕的时候流亡海外,在禁绝鸦片的问题上,本来就已经很得罪人了,这照片一发岂不是把那些和鸦片有相关利益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到自己的身上,搞不好来个绑架、刺杀之类的事情,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不过说来谭延闿心中挺自豪的,毕竟林则徐是禁毒英雄,虽然结局并不理想,但正是因为林则徐旗帜鲜明的禁毒,才使得后面的中国的人不断的为禁绝鸦片而做出前赴后继的努力。这篇文章把自己的生平给详细的报到了一番,弄得跟后世的人物专访一样,不过总体上来说还是比较正面的。
不过《字林西报》也不是完全为戒毒歌颂,谭延闿非常敏锐地看到“鉴于谭延闿研制的戒毒丸戒毒效果非凡,联想到他的父亲是清朝高官,所以清朝政府很可能会在短期内大规模采购戒毒丸以便抑制国内越来越多的鸦片吸食者。如果局势真的如上发展的话,那在中国的外国鸦片商人可要小心了,你们已经没有多少好日子可过了;想到鸦片种植每亩可以有一万一千文的收入,远远高过一亩小麦六千文的收入,而清朝总过有近两千万亩的罂粟种植面积,而戒毒丸的面世将会在一定程度上会使中国的罂粟种植者受到极大的损失,而中国的鸦片馆经营者也会蒙受惨重的损失……”
“啪!”谭延闿看到这段话后气愤的将报纸拍在桌子上,把幕友堂正在办公的其他幕友给吓了一跳,在看到谭延闿非常愤怒的脸色后,翻译科的几个幕僚走上前来询问到底怎么了。
翻译科的幕僚都很年轻,平时和谭延闿相处的最为融洽,在看到这份报到后也是非常气愤,通过他们的翻译,整个幕友堂所有的幕僚都知道这段话会给闽浙总督带来怎样的麻烦。谭延闿立刻拿着报纸去找父亲谭钟麟,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毕竟这段报到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拨,可以想象当整个中国与鸦片有着重大利益的人们为了维护他们眼前的利益,天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怎么?你怕了?!”谭钟麟懒洋洋地问道。
看到谭钟麟并不担心《字林西报》的报到,谭延闿心中稍微安稳了一些,说道:“这些洋鬼子没有安好心,以后恐怕会惹出事端来!”
谭钟麟听后笑了笑问道:“组安,你可知为父早年的从官经历?”
谭延闿只知道老爹当过巡抚、总督,不过对谭钟麟如何在早年从官发迹的历史并不清楚,只好摇摇头。
“早年咸丰帝热河驾崩,当今太后手腕非常,联合恭亲王将以肃顺为首的八位顾命大臣杀得杀流放的流放,太后才得以获得了垂帘听政的权力,执掌清廷大权,而恭亲王则得到了总理衙门大臣、议政王在军机处行走、宗人府宗令、总管内务府大臣、管理宗人府银库等一系列要职。不过这个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太后又避开了军机处,召开了内阁会议,下旨罢免了恭亲王的议政王职务,并把蔡寿祺弹劾恭亲王的事情交给了当时文渊阁大学士倭仁来处理。倭仁是个古板的道学先生,而恭亲王则是朝中洋务派的首领,这个事件对恭亲王来说自然是极为不利的……”
王闿运当年是肃顺府上的西席,对于当年热河所发生的宫廷政变知之甚详,肃顺倒台后他得以幸免,回到湖南当起了教书先生。由于整个事件充满了诡异和血腥,慈禧太后到现在还是大权独揽,所以这种事情在明面上是绝对不可以讲的,王闿运授谭延闿以帝王之学,这正是一个极好的案例,不过对于恭亲王和慈禧太后之间的矛盾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大学士倭仁在翰林院自然是说一不二的,为父当时就在翰林院当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翰林……在京当官显要但也同时是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裤带上,想为父这样没有什么背景的翰林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便是站队,比如说站在肃顺、恭亲王、太后……选择一个靠山比较大的依附,然后时间长了办事能力不错,自然可以外放得个实缺,以后再图谋发展;另外一条相比之下便要凶险的多了……”
“父亲当年便是选择了第二条路?当今太后对我谭家恩宠不断,若是父亲在哪个时候出头保恭亲王,不说人微言轻不起作用,恐怕太后心中也会暗生怨怒,那倭仁岂不是更加不会善罢甘休?!”谭延闿问道。
“倭仁……嘿嘿,死背书本还是有两下子的,可惜他看不清局势,以为太后就真的想将恭亲王一抹到底?没了恭亲王,太后靠谁来控制刚刚稳定的局面,就是退一万步,恭亲王地位尊崇又是太后的重要拐杖,下手处理了恭亲王岂不是太过让人寒心?不要忘记那个时候是两宫太后垂帘听政,慈安太后手中还握着一道王牌,这件事湘绮先生应该跟你说过吧?!”谭钟麟冷冷地笑道。
“湘绮先生曾经提到过,这好像和张之洞的幕僚桑治平有点关系,本来肃顺可以除掉太后的,可是没有下手。肃顺的幕僚便建议以当今太后出身和圣祖祖训来制约太后,当时的咸丰皇帝也下了密诏给慈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