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同达饱含深意的看了戴胄一眼,小声的道,“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审理皇后和贵妃中毒案,皇后的侍女香兰的死因是一个重大的线索,戴少卿何不让冯琯检验一番呢?没准还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戴胄听到邓同达话中说道皇后和贵妃案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也不敢随便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仵作验尸,便道,“香兰的尸体御医已经验过了,属于溺水而死,还有什么好查验的,难道邓县令连御医的检验也信不过?”戴胄说道这里脸色一沉,沉声道,“邓县令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本官还要处理公务就恕不远送了。”
邓同达好似对戴胄的举动心里早有准备,听完戴胄的逐客令也不动怒,笑道,“戴少卿精通律法案件,应该知道仵作验尸跟御医看病情况不一样,有些案子就戴少卿处理也不会查看死者的死因,只是根据仵作的验尸而结论,像宫里御医都是给皇上和娘娘看病的人,他们会心细的检验吗?”
“狱事莫大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戴少卿身为大理寺主管刑狱的主官,有些事情还需要慎重,不要过于轻视。”邓同达吟出了李恪写给冯琯的验尸书籍上的一句话,语气严厉的说道,“卑职官职卑微,就打扰戴少卿了。”
邓同达说完,便领着冯琯就要李恪戴胄的书房。戴胄被邓同达口中所说的这句精辟而至理的句子所震惊,他没有想到邓同达能够一针见血的支出刑狱当中验尸的重要性,细细一想觉得邓同达的建议确实有可取之处。随即喊住跨出书房门槛的邓同达,赔笑道,“邓县令的话让戴胄如梦初醒,刚才戴胄无礼之处还望邓县令不要见怪。”
邓同达自然不敢怪罪戴胄刚才对自己的轻视,嘴上说不怪不怪,手已经将冯琯拉到了戴胄眼前,急忙给戴胄将冯琯介绍了一番。戴胄听说冯琯是仵作世家出身,再加上钱宁一案的出色表现,心里对他的能力肯定不少。
最终,戴胄接受了邓同达的建议,想让冯琯再给香兰验尸。
而邓同达见李恪吩咐他是事情办妥,跟戴胄告辞将冯琯留在了戴胄的书房,自己独身离开了大理寺。不过在他走出戴胄书房的时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戴少卿,如果冯琯验尸查出香兰的死因并非御医检验的结果的话,那么身在刑部大牢里的张忠所说的话也就值得推敲了。”
邓同达离开之后大理寺,戴胄对他最好告诉自己的话陷入了沉思。确实,如果真像邓同达说的那样,香兰的死因跟御医的检验有出处的话,那么张忠的证词就确实该值得商酌。不过邓同达的话毕竟只是猜测,戴胄也不敢肯定,他吩咐差役备车去刑部。
因为,皇后和贵妃的案子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因此戴胄有权利到刑部的尸房眼看尸体而不需要通知刑部主官。戴胄和冯琯到了刑部,刑部差役告诉戴胄,刑部尚书刘政会已经进宫面圣,戴胄阻止了差役回禀刑部侍郎的请求,将冯琯带到了停放香兰尸体的停尸房。
冯琯的验尸和大理寺仵作的验尸有所不同,他首先跟差役询问了尸体运到停尸房的时间,询问了在此期间刑部差役对尸体做出什么处理,等到差役将他说问的问题回答完毕,冯琯这才要求差役那盆炭火汹汹的火盆,将苍木和皂角放入火盆,把火盆放到门口,这才谨慎的走到验尸台上。
冯琯先从正面头部开始,头发、顶门、卤门、发际、额头、两眉、两眼、鼻子、嘴巴、牙齿、舌头等一一经过查验。然后将尸体翻身检查背面,后脑、枕部、项部、两个肩胛、背脊、腰等地方都一一查验,最后不避嫌的从侍女的阴处验到了两脚的脚底。
验尸结束,冯琯一脸严肃的跨过火盆,让差役将火盆撤掉,将戴胄带到无人之处才开口说道,“戴少卿,小吏检验的结果是,死者是先被杀害,然后才被推入井中。”
“什么?”戴胄惊讶道,他没有想到冯琯的验尸会跟御医的结果出处这么大,而且,他看过冯琯的验尸过程,心里认为冯琯的验尸结果肯定不会错,那只有一个可能,御医的验尸结果错误。他确实不敢想想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原来御医验尸提供给他们的死因都是伪证。
“你确定吗?”戴胄再次问道。
“小吏以项上人头担保验尸结果没有错!”冯琯语气坚定的说道,“只要戴少卿给小吏时间,小吏有可能还可以查出死者是如何被致死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