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骑兵在距李恪五百步的距离突然停止,他们的服装怪异,有穿唐朝军服的,有穿游牧民族骑兵服饰的,还有一些人穿的根本就是布衣。但他们手里的兵器却是清一色的大唐边军才能配有的装备,长愬,硬弓,佩刀。虽然,他们服装怪异,但李恪从不敢轻视这三百人。从这些人身上发出的杀气可以看出他们是久经战火的悍勇之士。虽然不比自己的黑衣卫,但比千牛卫有过之而不及。
李恪细细注视着对面的三百多人,想从里面的众人中找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但他注视良久都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答案。
“前面可是汉王李恪。”李恪收回目光的同时,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正是本王。”李恪回答,同时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到底是谁?但不管李恪怎么努力,都对这个熟悉的声音没有一点印象。
此时,就见那个喊话的人骑马朝李恪而来。李恪身后的一百多人弯弓搭箭,准备在对方对李恪不利的时候射杀了他。然而李恪微微一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拍了拍马屁股,朝来骑迎了上去。
三十步的距离,李恪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脸,“钱宁。”他惊呼一声,虽然对方脸上多了几条伤疤,胡须也有一寸来长,但李恪还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来历。
“汉王不必惊慌,钱宁此次前来不是来落井下石的。”说这话的时候钱宁已经来到李恪眼前十步处,“殿下当时的话钱宁到现在还记在心里,自己人打自己人不是英雄好汉。所以,自从钱宁离开长安之后就组织太子的旧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样的一支队伍。”钱宁说完,朝身后的三百人看了一眼,“虽然,一年多我们打了不少胜仗,但终究人少,马匹和盔甲缺少,终究还是难以成大事。”
李恪在认出钱宁的时候就消除了戒备之心,像钱宁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是不会反悔的。所以,他认定钱宁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出手,因为钱宁不可能不知道北方和南方两支距离自己不到五里的突厥骑兵。
“你是来看本王笑话的吗?”李恪道,“那你会失望的,本王身后一百虎贲照样可以杀的前来受死的突厥人片甲不留。”李恪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自信,让人不得不相信的自信而不是盲目的自大。
“殿下,今天钱宁还是第一次这么称呼你,以后也不会再这么称呼你,因为没有机会了。”钱宁说的很诚恳,“你朝我们来的方向走吧,你身后的突厥人就由我钱宁为你挡下吧。”钱宁的话不多,但句句敲击在李恪的心里,李恪的身躯不由的一颤。
“钱宁,你这是?”李恪一脸的不信,他心里道,钱宁你没吃错药吧?
“殿下。”钱宁道,同时一摆手,他身后的三百多人同时向李恪靠拢,在钱宁身后十步之外站定,“曾经,我只为太子而活着,只想着为他报仇。可是自从离开长安来到草原,跟突厥人打仗这一年来,钱宁才发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自己一生中最该做的是什么。有的时候我也在想,自己不该就这么轻易的背弃了太子,自己还要给他报仇。可是,当我看到突厥人对大唐百姓的凶残,看到突厥人像对待猪狗一样对待大唐百姓的时候,我知道这里才是最需要我的地方。”突然,钱宁抬头,目光直视李恪,“宿州遭劫,殿下出使突厥和谈,钱宁就在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但是你做到了,陈其在颉利王帐中展现了大唐军人不屈的风骨,殿下在颉利面前侃侃而谈,丝毫不惧被称为草原霸主的颉利。所以,钱宁就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今日,能在这里等到殿下,钱宁想自己该为大唐百姓做点事情了。所以,请殿下速速离开,就让我和我身后的三百勇士为你殿后。”
“钱宁。”李恪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敌人,是刺杀自己的凶手。然而,他今天却甘愿为自己舍身,甘愿为自己阻挡前来追杀自己的突厥人。这是怎么样的一种胸怀,怎么样的一种品质呢?
李恪拔出渊虹,“钱宁,就让本王和你一起并肩而战,杀出重围。”他的话坚定而不容反驳。
钱宁看了李恪一眼,没有附和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李恪。然后,他翻身下马,而他身后是三百骑也同时下马。李恪也随即下马,他身后的一百骑兵也同时下马。李恪走到钱宁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但本王不能就这么走了,这不是走,而是逃,本王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