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是个念旧的人,还是个厚待属下的人。至少,比起被解除军职转文阶的不少高级军官,底层军士包括军侯一级军官对扶苏的安置非常满意。似杨文这种经验丰富,军略有成被安放到折冲府做都尉的自不言待,那是军官依旧,只是转成了二线罢了。
就是那些千人主,五百主的军官。军功爵的待遇都还是保留的,扶苏虽说修改了军功爵中的待遇,可事实上一干老兄弟们的日子并未难过,反倒是好了许多。盖因为有御史台盯着,故而一干贪污克扣也有减少,大部分都能落到军士手中。
似一个五百主,约莫着公大夫的军功爵有350石一年的军饷以及赐予的耕田8顷(秦制),大小40亩的宅子。按照始皇末期和胡亥治下那朝廷,支付能力严重欠缺。
且不说那临时征发的骊山刑徒军,就是在咸阳编练的十万大军,也大多没有实现兑付。但扶苏不一样,扶苏占有河南地,占有河套东套西套都在手中,占有广袤的北疆草原(内外蒙古)。这些,算算空白的地方,莫说麾下二十四万大军,就是两百四十万大军也能安置下来。
故而,长城军团的大部分军官们对扶苏是感恩戴德的。去军队之中,挣扎生死,每日枯燥军律,还有生死危险。说什么爱国情怀的确有,但绝对不是主要,参军入伍还不就是想着改变自身命运,在军队之中攀升上社会的高层么?
扶苏眼下实打实的对付了军功爵的赏赐,又给了伤残军人,退伍军人良好的安置。便是裁军十万又是如何?打了一辈子仗,还不准人家卸甲归田了?
长城军团虽蒙恬北上征伐,三十万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守下了河南地,守下了东套西套,守下了这大秦西北最为肥沃的土壤。可同样抛下的,是三十万男儿在北疆的六年岁月。
六年的事情,三十万男儿驻扎北疆。日日夜夜面对的是枯燥的军旅,面对的是极可能抛尸边疆的处境,多少深闺梦里中,夫君抛骨黄河北。眼下扶苏能够给一个体面的结局,让他们有尊严,有收入地回归平民生活,这对那些高龄老兵而言几乎是绝杀级别的利器。
不然,光靠蒙恬的威望和扶苏的手段,裁军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实施下来。而今杨文麾下一千五百折冲府府兵,数千户的居民散居在还未成为风沙依旧肥沃的河南地上,无数在中原没有刚耕地没有恒产的百姓在官署的帮助下定居下来,成为扶苏实边之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一个从军六年老兵,只要没死没退缩,退役下来好歹也能解决一个不更的军功爵。在职时候一年能两百石的军饷,便是退役了也有5顷耕田,有25亩宅子。”杨文轻轻念叨:“这就是未从军前,一个老财积蓄数代才有的家产啊。虽说这西北边塞比不得中原,可这土地肥沃,那是一个个大族打得头破血流才有的膏腴之地。而今若不是王上,这两百多老兄弟,哪里能有如此基业。”
杨文思绪飘得很远,也不由想到了老长官涉间的投降。一想到这里,杨文便苦涩道:“老校尉啊,那胡亥有什么值得效忠的。那一个个军功爵该有的赏赐,胡亥可能拨付下一半?真是糊涂啊!”
“爹爹!”此刻一声雄浑的声音响起,一名普通军士着装的壮实的男儿带着一个墨色官府模样的人找了过来,这壮实男儿名作杨虎,是杨文的儿子,而今折冲府中一个领着一什的小军头:“这位官人说是九原郡来的,要找爹爹!”
看着这墨色官服,神情严谨的人,杨文脑海之中忽然划破出两个字:“特科?”
这官服和大部分官服一般,主色调都是墨色也就是黑色。只不过区别胸口之中的胸章,特科的标志是一头展翅的海东青。绣在胸章之上,又以金色、银色、铜色三色其别三级特科科员。
这名过来要见杨文的,赫然便是墨色官服上,胸口绣了一个铜色的展翅海东青。
“可是驻远堡折冲府,杨文都尉?”这名特科科员一板一眼地走到了杨文身前,态度端正不骄不躁看着杨文,十分认真:“我是特科九原郡分部六室科员乔廖,这是我的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