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好似是听了荀粲讲的笑话,顿时捂着嘴咯咯笑了,她也有些酒意,所以在与荀粲热络之后慢慢放开了,她觉得这人倒真的很会哄女孩子开心,真的算是一个妙人,比起那些恪守所谓君子之礼的郎君有意思多了,至少与那荀家六郎相处过的女郎都说那荀顗实在太冷傲了,有大胆的女郎想要和他说上一句话,他都冷冷的懒得理别人。
这时,宴会也算到了尾声,荀粲光顾着小声调戏佳人了,连何晏作得那首言志诗他都没听,事实上,何晏作得那首诗也不差——鸿鹄比翼游,群飞戏太清。常恐夭网罗,忧祸一旦并。岂若集五湖,顺流唼浮萍。逍遥放志意,何为怵惕惊?
这首诗引得在场所有的少年少女们的叫好,哪怕是夏侯徽也露出欣赏之色,连后世南朝时期的文学批评家钟嵘也将此诗列为中品,这首诗颇具哲理性,魏晋时期的诗歌大都以玄理哲理而著称。
因此,若是不是仔细品味这首诗的话,或许就无法看懂何晏这首诗更深层次的意思,很不凑巧的是,在大家都在叫好的时候,正泡妞泡在兴头上的荀粲被何晏给看到了,何晏这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缺点,唯一的缺点或许就是喜欢听马屁、好面子,他可是常常以引起敷粉、服食五石散这些流行活动为荣,并常常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常常赞叹自己这脸实在太俊美了……
这种好面子与自恋也无可厚非,但是嫁给他有将近十年的金乡公主却忍受不了,她面对这样一个迷信老庄以为经常服用以石钟乳、石硫黄、白石黄、紫石英、赤石脂为原料制成的药丸“五石散”就可以羽化升仙的人,日子是一天也不得安宁,每天都生活在嫉妒、担心、惶恐、厌恶中,又发不来狂,只能日日抑郁哭泣……此时金乡公主在宴会之上还要强颜欢笑,她原本以为可以同何晏好好过日子的……
何晏见荀粲没有拍他马屁,不由向左右的邓飏、丁谧问道:“荀公曾之旁是何人,观其举止颇为潇洒不羁,乃我辈中人也,我很好奇这人的身份。”
邓飏、丁谧皆摇头表示不知,于是何晏示意叫好的诸人安静一下,这时荀粲自然也不好再跟韩雪聊天,只能又低调的隐藏在荀勖的身边,低着头,自顾自思考一些东西。
何晏这时便直接向荀勖问道:“公曾,你身边那位少年郎君是谁啊,我观其容貌气质皆是绝佳,怎么不跟大家介绍一下?”
荀勖这下子有些为难,只因他知道这荀奉倩想保持低调的,哪知居然被这何晏注意到了。
荀粲此时也微微一怔,听到何晏的问话,倒也没有太出乎意料,他嘴上说低调低调,实则低调的人常常都希望别人慧眼识珠,于是那种“低调的华丽”便体现出来了,落落大方的他当先向何晏施礼并自我介绍道:“颍川荀粲,见过何郎。”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衣着简贵的少年身上,不过大家第一眼都觉得这个少年比较普通,只是身上有一种特别洒脱的气质,所以得到了何晏的注视。
何晏见其衣着朴素,但气质确实不错,于是他在心中计较一番,嘴上却道:“原来是名门荀家出身,不知你对我刚刚作的那首《言志》有什么见解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很明显,何晏的这番问话就是为了让荀粲出一出丑,以报复一下这个少年没有吹捧他的行为,毕竟这荀粲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少年郎君,肯定无法理解他这首《言志》的精髓,此时他也听到周围不大不小的议论声:
“这少年郎君看起来虽然清俊,但要理解何郎这首《言志》怕是有些困难了吧?”
“不错,这首《言志》之中可是包含了一些比较渺远的玄理,理解起来很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