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女闻言却丝毫不以为意,她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四周没有外人,这才低声道:“白姑娘,七爷让我送一封信给您。”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函,不由分说地往白玲手中一塞,便立刻转身匆匆离去。
“七叔……”
白玲一愣之后立刻掩上了大门,心头大震。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给客栈中等着的其他人造成怎样的困扰,却没有想到七叔早就在赵府之内埋下了钉子。展开信笺一路通读下来,她才露出了一丝苦笑。看来,一向疼爱她的七叔并没有担心她的安全,反而交待了她之后该采取什么样的试探措施。人说姜是老的辣,真是一点都没错。思量片刻,她在烛火上烧掉了那封信,在床头摆弄了一阵之后,一开窗一溜烟似的窜了出去。当然,她绝对没有料到,为了她擅自采取的行动,客栈中早就闹翻天了。
“你是说,玲姐一个人去了赵府?”
燕青毕竟只有周荣一个帮手,能用的人远远不足,所以只得任由身为地头蛇的白玲在外查探。但是,当他从七叔口中听说白玲跟赵庭臣去了赵府时,仍是忍不住大光其火。
“七叔,你怎么能让她这么胡来?那个赵谂分明是对她有所企图,如果她有什么损伤怎么办?”看着那张丝毫不为所动的脸,他甚至有一种一拳打上去的冲动,竭力克制了许久方才忍耐了下来。
“你和她不是一心想要打探清楚赵府的虚实么,如今有这样送上门来的机会,为什么要错过?”七叔好整以暇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仿佛没看见燕青一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阿玲已经是大人了,行事自有分寸,你大可不必担心她的安危。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到她的人还没有生出来!要是真有人敢动她,那就得做好必死的觉悟!”说到最后时,他整个人突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自信,语气中的杀气腾腾表露无遗。
燕青死死瞪着七叔,好半晌也没有憋出一个字,最后怒气冲冲地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事实上,他心中的疑惑远远大于恼怒,从叶巴先前对他们透露的情况来看,七叔这些人的势力游离于大宋管辖左右,而他眼下这么热心,究竟又是为了怎样的缘故?
“谂儿,你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你不许再招惹白玲!”
赵庭臣看着昔日一向引以为豪的儿子,心中陡地涌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只要你能够好好当官,何愁没有佳丽投怀送抱,何必对一个已嫁女子耿耿于怀!”他见儿子还想开口争辩,立刻狠狠一拍桌子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还有,陈克韫这个人年纪轻轻却城府深沉,你不要和他多加交往。这些时日局势似乎不对,你别给我惹祸上身!”
赵谂脸色数变,最后还是低声答应道:“知道了,爹,没事我就回房去了。”
然而,满肚子愤恨不平的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去了陈克韫住的客房,一进门便狂性大发地乱砸东西。也只有在这个所谓友人的面前,他才会褪去那张温文尔雅的官员面具,完完全全显露出了自己的真性情。
直到赵谂发泄够了,陈克韫方才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又在伯父那里碰了壁?”见对方沉默不语,他便耸肩微微一笑,“伯父已经老了,做事情也太谨慎,其实,以你们赵家在渝州的地位声势,你娶一个白玲根本算不上什么。说来说去,还是你头上的那个官职碍事,说起来是朝廷命官,其实……”
“其实不过是朝廷施舍的一个虚名罢了!”赵谂接过了话茬,恨恨地吐出了一句话。“陈兄你是没有到过京城,那里是什么地方,别说我这个正八品小官,就是三品四品的大员也算不上什么!这天底下,就只有一个人说的话最有用,那就是天子!哈哈哈哈,天子,受命于天,予取予夺,要什么没有,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赵兄慎言!”陈克韫假惺惺地劝解道,却又火上浇油地又加了一句,“赵家毕竟归顺了朝廷,凡事需得小心才是。再说,你们一家人早就获赐国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