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高大人你操心!”含章扬起了头,目光中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冷漠,“总而言之,今天谁也别想挡着我!”
“既然如此……”高俅拖了一个长长的音节,冷不丁地冲了上去。他在人前从未用过武力,因此包括赵佶和两个禁卫在内,谁都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更不用提心思一直放在两个禁卫身上的含章了。
只是一瞬间,高俅便顺利冲到了赵佶身前,右手屈指重重弹击在那支金簪上,只听叮地一声,那支纯金打造的金簪竟断成了两截。趁着这一刹那的功夫,高俅猛地将赵佶往下一扒拉,自己则挺身站在其身前,左手迅疾无伦地朝含章的右手抓去。这一手他练了多年,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想不到竟有用上的那一天。
恍过神来的含章哪肯罢休,她骤起右脚踢向地上的赵佶,双手则叠幻出重重掌影,毫不留情地对上了高俅的双手。此时,如梦初醒的两个禁卫也双双扑了上来,两人的目标却不是含章,而是地上呆若木鸡的赵佶。恰在此时,室内突然一声轻响,转眼便是浓烟密布,伸手不见五指。顷刻间,打斗声和惊叫声此起彼伏。
尽管在烟雾中无法视物,但是,对于事先料到这一点的高俅来说,他的第一反应无疑要比其他人更加迅速。他轻轻一脚用巧劲踢在了赵佶身上,刚刚将其挪到自己身后,眼前便感到阵阵劲风袭来,连忙举起双手挡格。随着一声锐利的破空声,他只觉手上一痛,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饶是如此,他仍旧不敢稍有后退。谁能想到,平日娇弱的含章,竟会突然这样决绝不顾生命。此时此刻,那两个禁卫却不知怎的并未有动作,气得他心中暗骂,至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明,更是被他诅咒连连。
终于,就在含章攻势日盛,浓烟即将散尽的一刹那,一个迅疾无伦的人影从房顶似旋风般俯冲而下,重重地在含章的肩膀上推了一把。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高俅随手从袖子中摸出一把铜质镇纸,径直击向那一抹金光,终于击落了那半截金簪。
眼看四周景物渐明,他也不再顺势追击,双掌连连挥舞了几下,正好驱散了那已经变得无比稀薄的烟雾。除了他之外,谁也没有看见,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人影在房间中席卷而过,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整个房间里还存有一股呛人的火药味,而含章则面色煞白地靠在不远处的墙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躲在高俅身后的赵佶称得上形态狼狈,明知已经脱困却依旧惊魂未定,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从那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中缓过神来,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高俅的衣服后摆。两个禁卫见状连忙奔上前来,哪里顾得上角落中的含章。
“算你们赢了!”含章深深地凝视了高俅一眼,突然将手中的药丸拍入了口中,“哪怕阴曹地府,我也会等着你的!”
“住手!”赵佶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音,却只见含章的眼睛缓缓闭合,整个人也逐渐软倒在了地上,片刻之后,她的嘴角渗出了一丝青紫的鲜血。
此时,高俅方才双脚一软,浑身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原本以为只是未雨绸缪的准备居然派上了用场,在万分庆幸的同时他也同样后怕十分。事先他又怎么会想到,最后竟会冒出一场全武行。好半晌,他方才低声吩咐其中一个禁卫上前查探,自己则回头向赵佶望去,只见这个平日一向镇定的小皇帝竟露出了异常茫然的表情。
“圣上,她已经死了……”
“含章……”一瞬间,赵佶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幕幕昔日相处的情景,其中既包括那有若冰山一般的冷漠,也包括那难得一见的灿烂笑颜,他知道,自己一亲芳泽的愿望算是永远落空了……
片刻的失神过后,赵佶终于恢复了一个皇帝应有的镇定,狠狠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地喝道:“赵似!他居然敢置备毒酒来谋害朕,是可忍孰不可忍!”尽管刚才性命攸关,但那欲夺自己性命的佳人已逝,他的满腔怒火只能发在赵似身上。
“圣上,此事别无证据,他大可诬蔑这毒酒乃是含章所为,再说两宫仍在后花园,若用这种理由治罪,只怕会激起大变!”高俅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形,刚才这里动静那么大,要想不惊动他人是决不可能的。想到这里,他立刻在赵佶耳边低声道,“姚麟已经进了王府,先前已经有王府武官暗中密告,要治赵似的罪不必急于一时。姚麟老于世故,一定会懂得圣上的心意,这里的事不如交给他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