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兴的住所。房间墙上的横幅书有四个字:卷土重来。
孙中山首先说道:“现在国民党的人,多已丧失了革命锐气,一味只知贪图富贵荣华,既怕反对列强,又怕节制资本,今后恐难有大作为。我打算撤消国民党,改组为中华革命党,以团结中华有志之士,再图革命。”
黄兴伸手示意他停下来,说道:“中华革命党的纲领我看了。老实说,我赞成整顿国民党,但没有必要另组政党。”
“在二次革命中,全国22个省,国民党有8个总督,12万军队,在国会里也是第一大党,结果如何?不到两个月就一败涂地。好多党员不听号令,各行其事。现在组织第三次革命,又是阻力重重。”孙中山情绪激动起来,大声道,“这样的党还能要吗?这个党我不要了!”
“难道这是你的私家党吗?!”黄兴站了起来,“你要宁缺毋滥,可是山洪来时泥沙俱下,要纯而又纯,可能吗?”
“正因为泥沙俱下,才应该使清的自清,浊的自浊!”
孙中山认为鄂区国民党支部的那套入党审查制度不错,预备党员制度太有创意了,尤其是那套民主集中制度他很欣赏。总之,孙中山想把李想在鄂区的那套较为成熟的东西给嫁接过来。
“好,”黄兴缓口气,“即使一定要组建新党,我也不赞成新党的纲领。为什么一定要全体党员服从党魁一人?又要写誓约,又要按手印,这与你孙文一贯提倡的民主政治相符合吗?这和李想在鄂区国民党搞的元首专制有什么区别?我们为什么不愿意去武昌,还不就是这个原因。以李想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搞不好就是下一个袁世凯!”
黄兴等人恰恰就是反对这一点。
往昔岁月里,血泪谱成的绝响篇章,猩红色的记忆扑面而来,浓重,悲怆,挥之不去。孙中山阖上眼睛又睁开,仰起头沉默不语。
黄兴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又说道:“逸仙拟定的誓约这一条,依我之见,不仅多余,且有不妥之处,党员入党并非为某一领袖服务,而是效力于革命事业。”
孙中山也平心静气地解释道:“这一条规定,我考虑了多时。回顾自同盟会以来的多次举义,尤其是讨袁之‘二次革命’,不少同志独断独行,各行其事。在南京临时政府期间,我虽身负总统之职,但南北议和,我不得不让权;定都北京,又促我让步,教仁血案,我力主兴师讨袁,又不听从,迁延时日,以至于开战即败。这一系列血的教训,鉴于以往散漫不统一的弊病,此次建党,特别强调服从党魁命令,并须各具誓约。”
“总之,我不会参加这个中华革命党。”黄兴再也座不住,看了孙中山一眼,大步离去。
孙中山缓慢地坐了下来,只在那一瞬,憔悴了许多。
远处的宋二小姐扶着门框,不小心听到两人对话的她渐渐蹙起眉。
“逸仙,您是一定要革命到底的,您的建国主张也是一定要付诸实施的。”宋二小姐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