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钧看着这熟悉的电报,惊诧的脸色煞白,不能说话。
“我也是为难呐!”袁世凯挪身下炕,脚步橐橐地踱着,似乎不胜感慨,倏然间回身说道,“这里虽没有明说,但也足以证明你与宋案有关。这件事,克定办得鲁莽了,我是一直反对以此激烈手段对付宋教仁的。只是克定行事鲁莽,你也跟着他鲁莽行事?闹出这么一个全国震动的大案,连列国都关注了,你叫我怎么收拾这件事?”
赵秉钧一边听一边想,袁世凯的话有真有假——其实刺宋之事,袁大公子说得很明白了,都是袁世凯的意思——但他如今要撇清,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赵秉钧想甩袖子走人,又不敢,这个黑锅他也不愿背,可又能怎么办?
赵秉钧思量再三,相处一计,起身肃立,擦擦冷汗,说道:“大总统如此推诚相见,智庵虽驽钝之材,也不敢叫大总统为难。今有一计,可以移尸嫁祸!”
“说来听听?”
“以国务院名义通电各省,发一篇文章。”赵秉钧念起文章来:“据应夔丞23日函称,上海发现一种监督政府裁判机关,其宣告文内列有宋教仁、梁启超、袁世凯、赵秉钧、汪荣宝等罪状,特先判处宋以死刑,即时执行……”
赵秉钧文采飞扬,立刻做出一篇遮盖文章。这篇文章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篇倒乱千秋的手笔,赵秉钧想以此转移国人视线,把梁启超、汪荣宝等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列为陪客,并且把杀人主使犯也摆在一起,以为这样就能混淆事实,就能使人相信上海真有这样一个暗杀组织,这个组织不但要暗杀国民党领袖,也要暗杀其他政党领袖,甚至还要暗杀北京政府的首脑。
在真相未明,这些证据未曾公布之前,他们先下手为强,把水给搅混了再说。
赵秉钧还建议道:“刘揆一乃在北京,乃命其为工商总长,着其以吊丧为名,到上海来疏通黄兴。”
袁世凯不禁点点头:“只派一个人去上海不够,南方各省都要派人去打点。”
……
袁世凯点派人手,带着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英镑南下了。
被派往武昌的是驻守信阳北洋新编第六师李纯,他在收到北京命令后,立刻打点行装,启程坐火车直下汉口,在汉口的从汇丰银行领到一张巨额支票,去见李想了。
李纯一身笔挺的军装,虽然经历路车劳顿,精神状态还不错。
对刚刚到武昌的这位北洋将军,李想还是很客气的,连忙示意让他坐下,还亲自倒了一杯水。
李想刚毅的眼神和修剪整齐的寸头使李纯联想起了普鲁士军官。
“听说宋案有了新进展。”李想不紧不慢,边喝着茶边说道:“根据一个古玩商人的情报,警察局派侦探到湖北路迎春坊228号妓女胡翡云的家中捉到了应桂馨。第二天继续搜查文元坊的应宅,又在宅内捉到了正凶武士英,就是他在车站开枪狙击宋的,同时又搜出应桂馨和内务部秘书洪述祖、内阁总理赵秉钧往来的密电本及函电多起,五响手枪一支,还有其他证据多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