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候,孙先生也该从日本回来了。”廖仲恺补充了一句。
于右任忽然对宋教仁说道:“这几天不再见有匿名氏的反驳了。”
宋教仁出京之后,先后在长沙、武汉、南京、上海等地发表演说,宣传政党政治的政见,抨击袁世凯政府,认为民国创建以来“几无善状可述”,财政无计划,外交无能力,这样一个“不良政府”急需聘请医生来诊治,而能够尽到“医生”职责的只有国民党人。宋教仁毫不隐讳地表示,未来责任内阁总理非己莫属,他将尽心尽责地维护民主政治的实施,而目前实现政党政治和组织责任内阁的最大障碍正是袁世凯。“不久的将来”,袁世凯也许会“撕毁约法背叛民国”,那样一来,就是他“自掘坟墓、自取灭亡的时候”了。虽然在同盟会领导层中,宋教仁被认为是与袁世凯关系比较好的,但他还是毫不隐讳地指出袁世凯是个“狡诈绝伦的奸雄”,未来只有国会能够驾驭这个“奸雄”:“民主国家的主权是在国民,国民的代表是国会。国家的政务,完全由内阁处理,而内阁的产生不经国会通过是不行的。至于总统只是一个虚君而已,任他如何狡猾,也是作恶不起的。我党只要好好地控制国会,便能驾驭袁世凯了。”
对于宋教仁的抨击,袁世凯已无法保持沉默。他雇人用匿名的方式批驳宋教仁,说宋教仁为了当总理不择手段:“谓以总统有意见乎?吾见其运动内阁,当时媚事总统,惟恐勿至,水乳相融,已无间隙。谓与现在执政有宿怨乎?吾见运动内阁,当时款宴访问,几无虚夕。钝初交际能名,轰传流辈,声气相投,已无隔膜。然则其太息痛恨,力诋狂詈,正自有故……一发泄旧愤,一排挤旧人,夫然后目的可偿,总理可望。其手段奇,其用心苦矣!”
宋教仁在报纸上与“匿名氏”公开论战。
宋教仁得意的仰天大笑地,说道:“从此南人不复反矣。”语后,又狂笑不止。他的眼角上都笑出泪来了。
所有人过去还没见他如此狂笑过,足见他得意忘形的情形。
陈英士便插嘴,说道:“钝初,你不要快活,仔细他们会用暗杀的手段对付你。”
陈其美也是枭雄人物,立刻想到这里。
宋教仁更加狂笑,说道:“我在武昌是李想也是这么高洁我。你们呀……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只有我们革命党人会暗杀人,哪里还怕他们来暗杀我们呢?”
“遁初,不可大意了。”于右任也警告他,说道:“李帅和英士说的对,的确,你要仔细。我看你这次晋京,还是坐海船去比较稳妥些,我们把车票退了,该坐船去。”
宋教仁摇头说道:“那太慢了。我一定坐津浦路火车去。”
宋教仁嫌轮船慢的原因是:根据袁世凯三月十九日发布的命令,民国国会将在四月八日正式开幕,而国民党已经在选举中取得了胜利,宋教仁因此回京组阁的心情极其迫切。袁世凯发布命令的第二天,他就决定立即北返。
“遁初,还是小心一点好。”黄兴坐在四轮马车上有点心神不宁,也不怕啰嗦的再次提醒他小心。
宋教仁说道:“无妨。吾此行统一全局,调和南北,正正堂堂,何足畏惧。国家之事,虽有危害,仍当并力赴之。”
沪宁火车站临时特设的议员接待室里,摆设得颇为排场:一盏16头的玉兰吊灯下,摆着几张长条桌,白绸桌布镶着荷花叶边,桌上摆着精致的茶具、各色糖果和香烟,条桌的四周,一色的漆木架藤座椅上,已经坐着20余位议员和前来送行的上海各界知名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