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距龙盘今胜昔
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
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
……
未唱完,众人已是投入合唱,气势磅礴。
欢闹过后,孙中山在南京同盟会员饯别会发表演说:
“诸君:
今日同盟会会员开饯别会,得一最好机会,大家相见,诚一幸事。
今日中华民国成立,兄弟解临时总统之职,解职不是不办事,解职以后尚有比政治要紧的事待着手的。
自二百七十年前中国亡于满洲,国中图光复之举不知凡几,各处会党遍布,皆是欲实行民族主义的。五十年前太平天国即纯为民族革命的代表,但只是民族革命,革命后仍不免为专制,此等革命不算成功。
八、九年前,少数同志在日本发起同盟会,定三大主义:一、民族主义;二、民权主义;三、民生主义。今日满清退位,中华民国成立,民族、民权两主义俱达到,惟有民生主义尚未着手,今后吾人所当致力的即在此事。
社会革命为全球所提倡,中国多数人尚未曾见到。即今日许多人以为改造中国,不过想将中国弄成一个极强大的国,与欧美诸国并驾齐驱罢了。其实不然。今日最富强的莫过英、美,最文明的莫过法国,英是君主立宪,法、美皆民主共和,政体已是极美的了,然国中贫富阶级相隔太远,仍不免有许多社会党要想革命。盖未经社会革命一层,人民不能全数安乐,享幸福的只有少数资本家,受苦痛尚有多数工人,自然不能相安无事。
中国民族、民权两层已达,唯民生未做到,即本会中人亦有说:‘种族革命、政治革命皆甚易,惟社会革命最难。因为种族革命只要将异族除去便了,政治革命只要将机关改良便了,惟有社会革命必须人民有最高程度才能实行。中国虽然将民族、民权两革命成了功,社会革命只好留以有待。’这句话又不然。英美诸国因文明已进步,工商已发达,故社会革命难;中国文明未进步,工商未发达,故社会革命易。英美诸国资本家已出,障碍物已多,排而去之,故难;中国资本家未出,障碍物未生,因而行之,故易。
然行之之法如何,今试设一问:社会革命尚须用武力乎?兄弟敢断然答曰:英美诸国社会革命或须用武力,而中国社会革命则不必用武力。所以,刚才说英美诸国社会革命难,中国社会革命易,亦是为此。中国原是个穷国,自经此次革命,更成民穷财尽,中人之家已不可得的,如外国之资本家更是没有,所以行社会革命是不觉痛楚的。但因此时害犹未见,便将社会革命搁置,又不可的。譬如一人医病,与其医于已发,不如防于未然。吾人眼光不可不放远大一点,当看至数十年、数百年以后,及于世界各国方可。如以为中国资本家未出,便不理会社会革命,及至人民程度高时,贫富阶级已成,然后图之,失之晚矣!英美各国因从前未尝着意此处,近来正在吃这个苦,去冬英国煤矿罢工一事就是证据。然罢工的事,不得说是革命,不过一种暴动罢了,因英国人欲行社会革命而不能,不得已而出于暴动。然社会革命今日虽然难行,将来总要实行,不过实行之时,用何等激烈手段,呈何等危险现象,则难于预言。吾人当此民族、民权革命成功之时,若不思患预防,将来资本家出现,其压制手段恐怕比专制君主还要甚些,那时再杀人流血去争,岂不重罹其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