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山上有人拉开嗓子唱:一道山来一道道川,山连山来川连川哟!
“谁这样高兴?”
战士们正惊奇地张望,兴奋地议论着。
东边山上的人也唱起来:正月里来是新年,陕北出了个张云山。张云山来是清官,他带上队伍上横山,一心要革命。二月里来刮春风。鄂州上来李大帅。李大帅来势力众,他坐在铁甲战车中,后带百万兵,杀得鞑子!(笔者按:张云山一直想当个“名将”,又作个“清官”,尝模仿铁面无私的包公,在衙署内设置铡刀,在南院门搭台子讲演时,也把铡刀放在台上,表示他是一个威风凛凛的清官。)
战士们都让歌声吸住了。他们边走边喊:“唱得好!咱们也来唱一个!”《革命军进行曲》转眼间唱响山川道。
从两边积雪的山坡上,很多人跑着,跳着,唱着,吼喊着,打着唿哨滑下来。他们拥挤在行进着的大队人马两旁。战士们这才看清:他们是刚刚改编不久的陕西民兵。这些队员,有老汉,有妇女,可是多半是二十来岁的精壮小伙子。年青的妇女们,腰里别着手榴弹,手里拿着带有红绸子的大马刀。那些年青的小伙子们,头上包着“羊肚毛巾”,腰里缠着子弹带。他们有的背着缴获清军的前口装火药扳机上扣火帽的来复枪,有的还背着德国造的毛瑟枪。那些年长的人,腰里挂着盒子枪,看样子都是民兵的负责人。
半边天们,羞搭搭地向战士们喊话:“帮助部队作战输送需要的多达亿万斤的粮草、弹药和物资的老百姓,那都是我们动员的。看,看,就是扬起头一股劲走,也不说一句感谢的话!”
安西军战士冲着陕北的豪放半边天们哈哈大笑:“谢啦!”
那些年青的民兵队员们看着这群官兵身穿上厚厚的棉衣,头上戴着暖和的皮冒,脚上是垫着新鲜乌拉草的小牛皮靴子,扛着的机油蹭亮的枪一看就好过他们前口装火药扳机上扣火帽的来复枪,正规军的这一身装备立刻就叫他们吃味了,立刻七嘴八舌地向战士们炮轰道:“笑什么?小瞧我们吗?我们可是缴获了很多大炮,还有水机关。大炮的筒筒有碗口粗!”
安西军战士们笑得更开心,胸脯挺的更加高傲,这种高傲完全是一场又一场胜仗浇筑的。他们骄傲的说道:“我们配合起来打击敌人!将革命进行到底!”
“团结一心,将革命进行到底!”民兵们得到正规军的认可,也跟着欢呼起来。
在这摇天动地的欢乐的喊声中,一个人,豁开拥挤的民兵们,边跑边招手喊:“林将军!”
这人个子挺高,头上勒块白“羊肚毛巾”,上身穿件黑棉袄,下身穿条缴来清军的黄呢子马裤。他向前跑的时候,右手按住腰里的皮挂包,左手按住盒子枪。一看打扮就知道,他是这些民兵的头。
“这是谁呀?”林铁长愣了。他只见跑来的人是:方脸,粗眉,高颧骨,深眼窝,胡子黑茬茬的。
身边通讯员立刻小声说道:“原来陕西军政府派遣的北路安抚招讨使井勿幕,现在担任改编的陕北民兵最高长官。”
西安光复之后,陕西各县的哥老会,知道他们在省城的头目人起义以后都成了大人物,于是更加有恃无恐,遍设码头,派款勒捐,甚至招兵买马,另组军队。军政府得知这些情况后,决定遴派大员前往安抚。当即仿照过去安抚招讨使的制度,分为东南西北四路,各派一人。东路因钱鼎已先期前往,未再另派。北路则派井勿幕为安抚招讨使,南路是张宝麟,西路是曹位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