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革命爆发后,面对风起云涌的革命形势,陕甘总督长庚策划与新疆巡抚袁大化、伊利将军志锐联合,“万一清廷危机,联络新、甘、内蒙为一气,拥宣统西迁,暂谋偏安,徐图恢复”。同时分兵三路镇压陕西革命。陕西革命军政府都督张云山以鸡毛传贴,敦促宁夏革命党人迅速反清起义,宁夏同盟会支部也接到同盟会总部命令,一切行动听取安西军总司令李想指挥,李想传来的命令就是:尽快举义宁夏,钳制西军攻陕之兵力,切断清廷仅有之西北交通。
铅色的天低沉欲倾,白皑皑的绝无精采,而且风雪又飞舞起来了。
有间客栈平平无常,狭小阴湿的店面和破旧的招牌在宁夏随处可见。
一个身穿灰鼠皮袄的中年人跨上那走熟的屋角的扶梯上去,由此径到小楼上。上面也依然是他熟悉的五张小板桌;独有原是木棂的后窗却换嵌了玻璃。
“一斤酒。——菜?十个油豆腐,辣酱要多!”
金兆龙一面说给跟他上来的堂倌听,一面向后窗走,就在靠窗的一张桌旁坐下了。楼上空空如也,任他拣得最好的坐位。在这里,可以眺望楼下的废园,把客栈的进出的人全收入眼底。
这里是军统的秘密联络站,金兆龙先前也曾眺望过许多回,有时也在雪天里。但生在南方的他在从惯于南方的眼睛看来,却很值得惊异了,几株老梅竟斗雪开着满树的繁花,仿佛毫不以深冬为意,倒塌的亭子边还有一株山茶树,从暗绿的密叶里显出十几朵红花来,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如蔑视游人的甘心于远行。金兆龙这样的大老粗,这时也忽地文静地想入菲菲,想起南方的柔雪又怎样的依恋。
北方的积雪干如粉,大风一吹,便飞得满空如烟雾……
“客官,酒……”堂倌懒懒的说着,放下杯,筷,酒壶和碗碟,酒到了。
金兆龙转脸向了板桌,排好器具,斟出酒来。他略带些乡愁,然而很舒服的呷一口酒。北方的酒如割吼的火辣辣,油豆腐本来煮得十分好;可惜辣酱太淡薄,本来北方人是不懂得吃辣的。
大概是因为正在全城昼夜巡逻,大肆搜捕革命党人,调兵遣将严加防范的缘故罢,这虽说是酒楼,却毫无酒楼气,金兆龙已经喝下三杯酒去了,而金兆龙以外还是四张空板桌。
金兆龙看着废园,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偶然听得楼梯上脚步响,便不由的留起神,待到看见是堂倌,才又装作无事的左看右看,这样的又喝了两杯酒。
楼梯上又是一阵脚步响起,听得那脚步声比堂倌的要缓得多,脚步声听起来,来人也有好几个。金兆龙想,这回定是要等的人来了。约略预计来人走完了楼梯的时候,金兆龙抬头去看,同时也站起来。
“金老板,来的早啊。”来人是宁夏同盟会支部刘先质和银川哥老会头领刘华堂。(笔者按:宁夏哥老会以“洪帮”为主,其自称为天平天国领袖洪秀全后裔,以“反清复明”为宗旨)
“请坐。”金兆龙邀他们同坐。
金兆龙抬头看了看天,正自纷纷扬扬一片混沌,他长长透了一口浊气,冷冰冰说道:“消息怎么走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