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仁皱起眉头,为此心事重重,因为对于今天背水一战他没有多少把握,但是听了刚才的热血激昂歌声,又鼓起了斗志。
“李帅的诗歌真可是冠绝当代,不知羞煞了多少江南名下士。可是却不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宋教仁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想,虽然感觉到了对方的友谊,或许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但是两人思想却有很大分别,这又是无可奈何谁都不会妥协的。
两人都是锋芒毕露的人,也都受到党内党外的排挤,所以两人很容易产生共鸣,但是李想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他岔开话题道:“先生对法国内阁制度有何卓见呢?”
宋教仁呆了一呆,这话若是孙中山问他,自是口若悬河,说个不停。但李想不但尚未在南京临时政府有官职,且还不属于同盟会系统,而且还是标准的军人,湖北都督都还是黎元洪这个傀儡挂着名呢。假设他宋教仁和对方交浅言深,抖出底牌,好像对今日一战也没有多少帮助,而且他也实在没有看出来李想对于政治有什么天赋,而且还存在矛盾,李想可是北伐狂人,他却赞成南北和议,所以不禁犹豫起来。
自孙中山来到上海后,他虽曾与孙中山深谈过几次,孙中山亦表示对他颇为欣赏,但他却看出孙中山与自己虽然都强调要建设民国,但孙中山所说的建设是社会、经济建设,宋教仁所说的是政治建设,这一点他们是不同的。他不仅在党外竖敌,也因此在党内很难会受赏识重用,正在心中苦恼。
李想微微一笑道:“先生一力主张实行法国内阁制,认为内阁制为民主国家最优良之制度,恐怕还想凭内阁制限制总统专权,所以有恃无恐的鼓吹推袁倒清南北和议吧!”
宋教仁真是大吃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否定忙道:“李帅说笑了!”
“不是我说笑,是你很傻很天真!”李想停下脚步,看着街上行人匆匆,正容道:“政治建设,制定宪法,选举总统,由取得国会压倒多数的党派组织责任内阁,开启中国民主政治的航船,我对这没有什么可以怀疑了。你的理想——进而在朝,可以组成一党的责任内阁;退而在野,也可以严密地监督政府……似乎可以很顺利的成为现实。但是你不知道自己既然要走宪政民主这条路,已经掌握政权的袁世凯会容许这样的事实发生?袁世凯是什么人?昨天,他为了权势可以毫不犹豫的背叛变法!今天,他为了权势可以毫不犹豫的背叛满廷!明天,他为了权势可以毫不犹豫的背叛共和!那么你就只有被杀戮,消灭政敌的肉体生命是人类政治史上常见的丑恶现象,不要怀疑袁世凯有没有这个胆量。”
宋教仁凝神看了他一会,当然觉得李想是在危言耸听。原本的历史轨迹上,他就是不顾朋友的劝阻,在上海火车站北上参选太过招摇才被轻易暗杀的。
宋教仁不禁笑一笑道:“李帅说来说去,还是想说服我支持北伐,将革命进行到底。”
李想边走边说道:“我其实赞成内阁制,但是先生走这条路,将来必有杀身之祸!”
李想一语惊人,已经不惜泄露天机。
宋教仁脸色微变,长长吁出一口气,叹道:“李帅是有点危言耸听了。”
李想明白宋教仁的苦衷,自己也无法再多言,言多必失,而且言多他未必会信,遂温和一笑地道:“这次南京政府的组建还是会依照《中国同盟会革命方略》进行吧?”
宋教仁爽快答道:“这是中山先生在一九零六年制定的,他在《中国同盟会革命方略》中强调,武装推翻专制制度之后,要过渡到民主政治,整个革命过程要经过军法之治、约法之治、宪法之治三个阶段。”
李想并不是历史学砖家叫兽,疑惑的道:“这和你抵达武昌后,与汤化龙、胡瑞霖等商讨,由你主笔,起草了的《鄂州约法》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