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刚刚延伸,山头上就爆出雨点般的枪弹,直起腰正待最后冲锋的战士被一排排割倒在地,剩下的依然猛向上扑。双方的手榴弹相互飞掷,山头上下炸起一片泥雨。突然间枪声、爆炸声沉寂了,山头上冒出一群一伙的北洋兵,像一群泥猴子,挺着刺刀向下冲来。一场残酷的白刃战,革命军与强大的北洋军展开了绝无仅有的殊死搏斗。两军厮杀,血流成河。剩下不多的革命军无以为继,退了下来。
李西屏扔掉望远镜,双手抓住面前的指挥刀,狠狠地跪在地上,仰面朝天一声长啸,任由雨水冲刷他心中的愤懑。
“这样打,不是个办法。”刘经气呼呼的跑过来,连续攻了三次都未成功,他甩掉雨衣和外套,仅穿件衬衫,一身邪火无处发泄,只有任凭刺骨的寒风吹在身上才觉得好受些。手里紧紧攥着离鞘的战刀,就等李西屏一声令下,就亲自带队杀上山去。
“你要不顾战场规矩,亲自上阵?”李西屏冷冷的问道。
刘经咆哮道:“老子管他什么规矩,大帅不是照样亲自上阵……手下的营长、连长或死或伤,再不亲自上阵,今夜一整夜的攻击就全白费了。”
李西屏不再言语,又沉默下来。被刘经一打岔,他的心已经平静下来,正在考虑第四次进攻,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仅凭不要命的冲锋显然不行,必须充分发挥炮兵的优势,可那么多炮弹都打在山头上,为什么北洋军还有力量反冲锋?炮击、冲峰、再炮击、再冲锋,北洋军显然摸透了革命军的招数,他们一定是藏在山的反斜面死角处躲避炮击,一俟炮火延伸,马上就冲上阵地。
看来,必须变换一下战术。北洋军以为掌握了革命军的战术,可他们也形成了相应的套路。这一次我就出个奇招,打北洋军一个措手不及。
李西屏立刻向刘经一番部署,刘经连连点头称是,转身火烧屁股似的率部队上去了。
李西屏蹲在部下为他张开的雨篷下,亲自掌握与炮兵联络的电话机,“开始炮击!”
刘经率领的革命军尾随弹幕向上推进,进到距山头数百米的地方,趴下不动了。
前面数米处的小队长对突入停止的进攻急不可耐,回头刚喊了一声:“团长!”
话犹未完就被刘经一声断喝堵了回去:“混球,听我指挥,不许多嘴!”
山头上炮弹炸个不停,守军白池老大人还像往常一样,让部队猫在山背面的断崖下休息。偶尔几发炮弹掠过头顶,落向远远的山腰上爆炸了。白池老大人还用手搭了个遮雨篷,有滋有味地吸着烟,“头上和脚下的炮弹统统伤不了俺一根毫毛,等匪军打够了,俺再上去揍他。”
白池老大人总结的这套战术屡试屡验,已经下令全协官兵都要效法。
第三支烟抽到一半,革命军的炮火嘻嘻啦啦的开始延伸。白池老大人不慌不忙地掐灭了烟,把剩下的半截烟屁股压在一块石头下,以免被雨淋湿,然后跟看从断崖两侧冲上阵地的官兵们上了山头,白池老大人心中非常满意,“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俺去指挥下命令了,啥时躲炮,啥时出击,当兵的比俺还清楚。俺要是个总统官,手下这帮弟兄统统都给他个标统、协统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