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非常沉重,却也非常振奋。”李想说着,熟练的卷起一根烟,走到篝火旁捡起一根燃烧的松枝把烟点燃。猛吸一口,辛辣的味道差点把他这个老烟民给呛住。飞马牌香烟早就抽完了,他现在抽的烟叶是在当地老农家卖的,这烟的口味不是一般的重。
曾高一直等着他的下文,李想再吸两口目光如电的盯着曾高,继续说道,“想着我们的名字,能在这段历史上耀眼生辉,想着国家和民族的命运与我们的命运紧紧相连,想着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将由我们创造,你不觉得振奋?”
夜里寒风扑面,曾高却只觉得心中热腾腾,忙笑道:“怎么会不想?”
“走吧,进帐。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当前战况。”李想笑笑,他过完烟瘾,精神头奇佳。
出没在北洋军侧后的革命军既有事先留置敌后的游击部队,也有偶尔担任正面防御的出击部队。李想亲身上阵指挥的两千骑兵正是出击部队,李西屏,林铁长,刘经等全在和北洋军打游击。跟着李想有一段日子的曾高知道,出于直觉,知道李想又有新的作战计划。
也许是受了李想情绪的感染,也许是从寒风呼啸的帐外走到帐内,曾高觉得身上一阵暖烘烘的。
帐内一灯如豆,还不如炭盆里升起取暖的火光明亮。自从断去汉口的补给,李想部队的条件就一落千丈,可却不能断去他要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
李想正掌着唯一的煤油灯,俯身在地图上研究战况。看着图上京汉铁路沿线全是北洋军占领区,北洋军箭头向南延伸,已经落下汉口,汉阳,直指武昌,李想每当看到这里就有些按捺不住。
李想在图上指指点点,有些激动的说道:“从目前状况看,指向武昌的北洋军将面临蒋翊武民军的阻击,武昌民军的战斗力本来是相当强劲,由原湖北新军改编,是南方最精锐的部队。从每年与北洋军永平秋操演练来看,并不比北洋军差了,加上长江天堑,北洋军的进攻不会顺利。但是汉口一战,张景良临阵叛变,武昌精锐在汉口损失惨重。更令人担忧的是,武昌方面经此一战,是否勇气还在?是否还有再战的胆气?袁世凯此时抛出和议的诱饵,武昌方面有勇气拒绝城下之盟吗?”
曾高也是满脸凝重,道:“我是不敢对武昌方面再抱任何希望,汉口一战能够败得那么快,那么惨,已经充分张扬了他们的无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先是逼走我们,接着又拖垮黄兴……”
李想挥挥手,打断了曾高的牢骚,“前事多说无益。”
曾高停住,很是钦佩的看了一眼李想,其精若鬼的李想竟是如此豁达,拿的起,放得下的人物。“主持汉口战局的是北洋第一军总统官冯国璋。冯国璋是沙场老将,曾在朝鲜与日军打过硬仗。冯国璋自夺取武胜关,入湖北,我们就进入战略防御阶段,之后又出来汉口一档子事情,所以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和冯国璋正面直接交过手。但是冯国璋的骄横善战,却是天下闻名。冯国璋只有在出入湖北时,在李店一役因轻敌而进攻受小挫,与我们纠缠着差点贻误袁世凯的大计。之后冯国璋重整旗鼓,挟恨南下,大有报李店一箭之仇的气势。孝感,汉口两战,果然是连战连捷。特别是冯国璋作战风格狠辣,两座城市都被烧成灰烬。这样一个凶神恶煞逼迫着武昌,即使武昌拥有地形如长江那般的险峻天堑,防御部队的战斗力,战斗精神又远不若汉口沦陷之前。脆弱的武昌方面,根本没有顶住压力继续革命的可能。幸好袁世凯要的只是和议,我们到不用愁武昌会陷落。”
果不其然,曾高和李想的看法不谋而合。李想想着,踱着,不时看向桌上的作战地图上双方态势。地图已经相当精细了,山川地势一目了然,与李想一百年后看到过的中学教材一样,众多不规则的环形细线是山的等高线,其间弯弯曲曲的粗线标明了官驿道,一条醒目的黑线条代表着京汉铁路纵惯湖北,各个交通要道上三三两两点缀着城镇,上面写了不少李想看不懂的繁体字,这影响不了他研究战场形势。
李想沉吟着道:“嗯,深入湖北作战的北洋军,无论如何凶猛,交通线都是须臾不可或离的。现代战争,打的就是补给,打的就是后勤。”
曾高恍然顿悟,他自然很清楚,作战部队若失去了弹药、给养的补充,那将意味着什么?“从信阳到汉口,这么绵长的补给线,看来前段时间我们对北洋军交通线的打击还不够给力。”
曾高摸清李想的意图,马上转回到总参谋部的角度去思考,制定作战计划方策。这样一来,又回到当初战略防御的原地。事实却是如此,在实力远远不如敌人的时候,这是最好的应对策略。“既然袁世凯取汉口的目的是为了逼迫武昌,只是要武昌肯座下和谈。形势这么一变,我们南下,援汉口和武昌的目的,似乎失去了必要。打仗都应因地制宜,灵活布阵。孝感保卫战因无地障,才会败得又快又惨。我们实力本就不如北洋军,与之硬碰硬打,只有吃亏的份。与北洋军周旋,最佳地形是孝感北边的大别山,桐柏山地区;进入孝感一带,属于长江汉水的冲积平原,地势低洼,无险可守,与其在此不利地形上作战,不若留在北边山地中与敌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