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戥心中冷笑,有些情报是该给他们共享,也免得他们胡思乱想,也使天下会的本事。“日本便想借汉口事件对中国局势实行武装干涉,它向列强探询,可否由它就近出兵中国,以‘保护各国在中国的权益’。英、美等国反对这种做法,它们认为,如果必须进行武装干涉,就应当由列强协商一致,共同行动。但是日俄也知道,因为欧战处在爆发的边缘,庚子年那样的共同行动是不可能再发生。日俄两个遂撇下英美,第三次修订《日俄密约》,再次在关外划定势力范围,并约定满洲发生革命,两国共同出兵干涉。之后俄国还乘机派兵到库伦(今乌兰巴托),勾结那里的王公活佛,制造了外蒙古的独立;日本增兵东北,占领满洲铁路要道。正是在这种情形下,袁世凯的出场受到了帝国主义列强的欢迎。帝国主义列强,尤其是英国、美国推动清皇朝起用袁世凯起了很大的作用。必要关系。”
这些军事与政治情报已经使在座各位惊诧不已,除此之外,冯小戥还有更给力情报。“由于伦敦、巴黎、纽约的资本家发现,在像美国和阿根廷那样的较新和人口较少的地方,有更好的机会,西方对条约口岸中国的投资依然处于不重要的地位。当旗昌洋行的j福布斯在1845年以后,把从鸦片贸易中获得的利润向美国的中西部铁路投资时,他是在追求赚钱的机会,能赚取暴利的机会。这种机会在中国除了鸦片之外,是找不到。因此,帝国主义其心不一表露无疑,而汉口这块鸡肋,更是不值得他们出兵。你们所认为的八国联军侵华,和戈登流氓军团参战,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冯小戥所爆料如此详细的帝国主义情报动向,总算使他们震惊了一把。一刻短暂的沉默之后,汤化龙和蔡辅卿等,轰的一声议论开来。如果冯小戥爆料的情报属实,那么汉口的利益就算是收回啦。如此,更是坚定他们把李想赶出汉口的决心。
“即使如此,但是汉口因为租界的特殊地位发展起来的港口。在失去租界的特殊性之后,汉口又将如何发展?”蔡辅卿迫切的问道,这些大商人最关心的便是这个问题。如果拿到的是一座死港,他们白忙活一场?
在租界,中国资本与外国资本在这一发展中混在一起;买办是外国商号的实际经营者,而不仅仅是雇员。条约口岸是中外联合完成的。洋人以他们的方式,谋求一种公开关税税则和无特许垄断事业的自由、开放的市场——不让中国的官僚们插手。他们那些具有中国作风的买办了解当地私人利益集团和关系网络,常常在要求外国人的自由贸易特权时,能够利用复杂的中国官僚政治结构和社会等级制中的必要关系。
刘歆生便是因为他是汉口哥老会的头子,成为洋行的卖办,进而发展成为汉口巨富,当然,他后来与李想更是他的财富膨胀到了极致。而李紫云也是因为代理洋人的鸦片,积累起巨大原始资本。在各个通商港口,这样的人物永远不会少,上海滩大名鼎鼎的青帮头子黄金荣,还有现在还在黄金荣手下当马仔的杜月笙,他们也都是这样的人物。
这是一种畸形的共生关系,汉口租界的收复,使蔡辅卿等商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冯小戥一声轻笑,答非所问的道:“沿江的汉口五国的租界大道绵延几英里,在道路和人行道之间有树荫和草坪的优美的林荫大道。每个下午,外国的社交界聚集在赛马俱乐部喝茶,然后是打网球或高尔夫球。汉口有十八孔的高尔夫球场,是亚洲最好的一个。有阳台的俱乐部房——内设游泳池、游戏室、衣帽存放柜和一间大茶室——有一个著名的长酒吧间,在长江巡逻的洋人炮舰的军官们常常光临此地。这是一种考虑周到的目不暇接的生活,根据鲜明的阶级界线分化了。一个人之出名,是因为他所从事的职业,加入哪个俱乐部,和拥有多少匹种马。犹太人、葡萄牙人和欧亚混血儿过着一种隔离的社会生活。虽然一小批犹太商人在汉口一般地说过得不错,但葡萄牙人和欧亚混血儿承担了商行中大部分做日常工作的低报酬职务,如文书、店员和秘书。汉口还有一群洋人的流浪汉、处于困境的水手和事业上失败的可怜虫。洋人社会金字塔的底层与邪恶和犯罪的下层社会,在条约港口生活的这些人很少被人注意,但它们也是洋人存在的组成部分。”
汉口,这个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在冯小戥叙述中如一幅精美的画卷展开在众人眼前。这条定律不止中国人,也适合于洋人。冯小戥说到这里,众人似乎已经明白了他意图,而如今的汉口也正是这样做的。
此刻宋教仁突然问道:“为何汉口军部一个人也不见?”
宋教仁问得突然,问得严重,这间包间里面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第一百章 先声(四)
冯小戥的脸色瞬息万变,一开始宋教仁的问题便极其尖锐,说是兴师问罪也无错。不就是打个洋人,这是什么罪,也成了他们兴师问罪的导火索。这无疑是否定他们为革命付出的努力和鲜血还有生命。
冯小戥心中莫名的悲痛,惨淡脸色最后归于平淡,只是淡淡的说,“袁世凯出任清廷总理大臣,在信阳设行辕整顿北洋军,前线战局突然变得紧张。大帅已经率兵前往武胜关第一战区,迎战袁世凯督促的冯国璋北洋第一军;同时还在昨夜下令遣镇守汉口的李西屏前往黄州府开辟第二战区,迎战江北段祺瑞北洋第二军。汉口军队已经抽调一空,如今汉口留守的全是前线退下来休整的部队,由张政统帅。张政现在也身负重伤,还在仁济医院养伤,所以不能来迎接黄先生和宋先生,失礼至极,深感抱歉。”
黄兴听了总觉得过意不去,“不用道歉,我们不是封建官僚,不用他们参见,应该是我们去抚慰为革命流血受伤的战士。”他亦感觉到冯小戥话语中的委屈,还好意劝道,“你不用多想,他也只是随便问问。”
黄兴的话语使冯小戥心中处在萧瑟的秋季感到如春的温暖,整个满春茶园,只有这一个人还在向着他说话,至少没有否定他们对革命的付出。这才是革命前辈的修养,一个使人敬仰的革命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