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秉坤急道:“我党派中人,有名望的要么被捕就义,要么不在城中。你在新军中声望极好,现在只有你才能号召新军聚义。”
与会中人大多也只是士兵,熊秉坤也只是个新军工程营正目。在此聚义,全是被落入官府的名册所逼,不得不仓促间提前发动起义。到此时,还是群龙无首。
吴兆麟临阵反而畏缩不前,道:“李想的人望更倍胜于我,你们还是请他来主持大局吧。”
众人想不道说了半天,吴兆麟还是不答应。熊秉坤也是有苦难言,当初同盟会大佬宋教仁来过武昌,还与李想聊到天明,临走时特意叮嘱要小心李想其人。李想当时没能加入同盟会,只是一句小心,也不能就此把他归类为敌人。整个场面陷入僵局,屋外却传来争吵声,是外头放哨的士兵在暗中示警。
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屋内,是金兆龙的大嗓门。“李连长,你不能进去,这里是我们八营的地盘。”然后就是一声惨叫,没了声响。屋内众人都知道,是李想大爷驾到。金兆龙是哥老会出身,在新军里是有名的能打。只是遇上李想大爷,龙也要变成虫。李想不是军事院校毕业,完全是靠拳头打出的队官,新军里未逢敌手。
熊秉坤脸色难看至极,最不愿看到的人还是来了。每次李想出现,都是来阻止组织的行动计划,他们一次也没有听从他的劝告。结果历史活生生的在李想面前发生,失败一个接一个,他无能为力,他们永不回头。李想的每一次出现,都是一个诅咒。万幸,知道的人不多。熊秉坤紧张的擦拭额角的汗珠,示意各位不要轻举妄动,免生误会。
李想一脚踹开房门,嘴里咬着一根自己卷的大喇叭烟,狠狠的从鼻腔喷出两管烟气。李想行为粗鄙,在知识青年为主的湖北新军里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长吸一口烟,烟头闪过亮光,映显清秀面容,小娘们身板背着门外的黑暗,天已经全黑。
李想长得一副好皮囊,谁都愿与他亲近。李想吐出烟头,踏上大头皮鞋把它辗碎。“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不能下定决心。在这等死呢?官府有花名册,你们一个逃也不了,不要存有任何的幻想。”
吴兆麟大笑着走过去,搂着李想的肩膀。“李兄啊,你总算来了。聚义大事,是如何也少不了你啊。我们不是都等着你来领导我们吗?”
这也是李想苦苦等待的机会,借此一举掌握湖北新军。李想懒得的与他们虚情客道,时间已经迫在眉睫。“我们的生死存亡,革命能否成功都在此一举。我也不在假客气,革命军临时总指挥的担子我扛了。”
“好吧,等待聚集城内各标起义军之后,我们推举你为革命军临时总指挥。”熊秉坤暗道,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事到如今,总算有人肯扛这面大旗,人选方面稍有不如意,也只好认了。谁叫同盟会能当家做主的人,一个也不在。宋教仁已经肯定过,李想不适合入同盟会,却也不是清庭的人。
李想甚是满意的笑道:“等城外起火的暗号一起,我们就行动。秉坤同志鸣笛集合,我们直扑楚望台军械库。先不要声张,就跟楚望台的监守官李克果说,我们是来领取弹药,镇压城外叛党。骗不了再开打,诸位可有意见?”
临战之时,还能保持头脑冷静,虽然只是略施小计,还是历史教科书现成的,也把他们唬的一愣一愣。没有人有意见,在失去组织领导人的几天里,所有人过的提心吊胆,精神压抑的恍恍惚惚。在这种所有人失去主见的情形下,只要有人给他们指一条路,刀山火海他们也敢闯。要不,也不会在光复武昌之后,糊涂的推举毫无寸功的黎元洪为湖北都督。只能怪当时的武昌,群龙无首。
李想推开北窗,迎面秋风送爽,吹散一屋的闷得人头昏脑胀的二氧化碳。刚才李想也是紧张的不得了,这才会去抽烟。如果在这个历史的关键时刻,李想还能心如止水,他真可以做神仙了。直到木已成舟,当上这个革命军临时总指挥,心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下来,又开始打起更多的鬼主意。一屋的大男人被秋风一吹,焦躁烦闷的心情开始消散,大战在即紧张的情绪稍有舒缓,一团浆糊的脑袋也略显清明。
李想仰望贯通天地的银河,群星璀璨。苍天无眼,看不见世道艰难,自古改朝换代,最苦的即是黎明百姓。历朝历代,最苦的就是中国的近代。如果不能快速的统一南方,收拾北洋,中国难免会进入军阀混战的时代。
李想的视线又落在蛇山上,它盘踞在武昌城正中央,夜幕笼罩其身,更像是潜伏的远古巨兽,一个翻身,即可毁灭整个武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