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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口一片平静,看不到一丝有大军逼近的样子。陆逊叹了口气。夏侯荣如果在这个时候冲入山谷追击萨珊人,肯定能对萨珊人的士气给予沉重的打击,逼得萨珊人更加惊慌失措,就凭他们奔逃时的踩踏,可能就会多出几千人的伤亡。

不过陆逊不怪夏侯荣,换成他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会主动出击,以免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

一路走来,几乎所有的士卒都对陆逊露出敬佩的笑容,有的天竺士卒虽然不会说汉语,但是他们却谦卑的向陆逊行礼,态度的恭敬与半天前迥异。就在半个时辰前,已经跑过了山谷,进入沙漠边缘的大军接到命令说不准立营,就地休息两个时辰,然后还要返回这道山谷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士卒都对陆逊痛恨之极,心里腹诽的不用话说,破口大骂的也不在少数,特别是那些雇佣军,他们不仅鄙视陆逊,还鄙视所有的越人。越人雇佣他们来作战的时候说的很漂亮,说什么孙绍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击败萨珊人不在话下,你们来就等着发财吧。到了这儿才知道,孙绍在阿克苏姆城半年多根本就没敢出城和萨珊人接战,萨珊人虽然损失了一些人,却大部分还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埃及。后来陆逊又说,让罗马人去拼命,他们到古德斯去等着,没想到刚出埃及,陆逊就命令他们折向东,这五天基本就是在跑路,几乎把人都跑死了,于是他们都给陆逊起了一个外号:跑路将军。

而越国人则更隐晦一些,崔谦暗地里称呼陆逊为陆妙才,说他和魏国故大将军夏侯渊一样喜欢长途急行军,好象是夸他,其实是损他。

可是现在,没人再说陆逊是跑路将军,是陆妙才,因为如果不是这么跑,就凭他们这几万以步卒为主的远征军想要和以骑兵为主的萨珊人对阵,就算是五万大军以逸待劳,那损失也将十分惊人,说不定还有可能被萨珊人击得大败。看看罗马人吧,他们也是近五万人,还是称雄于天下的步兵方阵,不是照样就支撑了半天就被萨珊人击败了?

跑了五天路,却换来了眼前这么轻松的战斗方式,安安全全的站在山崖上,可劲的把箭往下射,把石头往下扔就可以大量杀伤萨珊人,而萨珊人射上来的箭几乎可以用手抓住,连油皮都不会伤着,这种一边倒的仗谁打过?

跑路怕什么,如果有这样的仗可打,再跑几天都愿意。士卒们一边射箭、扔石头,一边看着山谷中遍地的战利品笑逐颜开的,打跑了萨珊人,就等着天亮之后去捡了。

陆逊看着沿途将士们脸上的笑容,还是一脸的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他只是不时的向山谷中看一眼,目测一下杀伤的效果。总的来说,战果还是满意的,这才走了三分之一,从山谷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来看,萨珊人的伤亡已经五千余,前面更加拥护,想来战果还要更好一些。

“陆将军!”崔谦一声欣喜的叫嚷打断了陆逊的思索,他抬起头看着崔谦,露出一丝微笑:“崔将军,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什么事。”崔谦不好意思的将手指伸到头盔里挠了挠满是油腻的头发,转身指着前面喊声震天的山谷道:“前面萨珊人都挤在一起,可是阿尔达希尔有重甲士卒护卫,就算在我们的射程以内,我们也很难伤到他,将军,我们是不是派一些人到前面去截断他们的归路?”

“不用。”陆逊不假思索的摆摆手,打断了崔谦的话:“归师勿遏。正因为萨珊人急于逃命,不想恋战,我们才可以这么轻松的攻击他们,如果截断他们的归路,逼得他们与我们决战,我们就能打赢吗?把箭射完了之后,石块扔完了之后,我们下去与他们对阵?那样的伤亡会很大的。崔将军,你是久经战阵之人,你可看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延续数里的大军组织得这么整齐的将军吗?”

崔谦看看山谷中虽然拥护,却并不是非常慌乱的萨珊人,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秩序,只能说明阿尔达希尔的治军非常严明,他在士卒中的地位也非常尊崇,只要他还活着,萨珊人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险也能稳定下来,与这样的军队硬拼的话,就算胜了也是惨胜。

“将军说得有理。”崔谦一反常态的没有再坚持,拱了拱手,带着自己的部下一路飞奔着向前赶去了。陆逊笑了笑,继续向前赶去,举步之前,他习惯的向后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让他禁不住笑出了声。

一条火龙正蜿蜒而来,隆隆的马蹄声隐约可闻。

陆逊向东看了一眼正在夺路奔逃的萨珊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欣慰的笑容,有夏侯荣这一万人跟在后面追杀,萨珊人最悲惨的时候就要到来了。

很快,萨珊人发现了追兵,阿尔达希尔悲愤莫名,顾不得多想,立刻派人断后,一个千人队先冲了出去,前后排成五行,以密集阵形横亘在山谷中,企图挡住追兵的去路。可是他们没想到最先冲出夜色的却是奔走呼号、状若疯狂的条顿人,四五十名怒发冲冠的条顿武士在一个黑发武士的带领下象一群被激怒的狮子一般冲进了他们的阵势,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一般在他们的阵势中切开一道口子,接着更多的条顿人蜂拥而入,他们一边挥动着手中的战刀砍杀,一边发出嘶吼的声音,将萨珊人杀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