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余骑一起吼叫着,泼风般杀进了萨珊人的轻骑兵之中。震耳欲聋的吼叫声甚至盖过了隆隆的马蹄声和战鼓声,传到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里多的距离转眼即到,五千人如两道迎面而来的洪水,轰的一声撞在一起。黑发武士双手持矛,矛头一闪,片刻间连两杀人,战马冲入萨珊人的阵中,他怒吼着,将长矛舞成一团花,鲜血不时的迸现,一个接一个的萨珊骑士被他击倒。愤怒的条顿骑士紧紧的跟在他的身上,像是一柄锋利的战刀狠狠的劈入了萨珊人的身体,所到之处如汤泼雪,在萨珊人的阵势中劈开一条大口子,并迅速的扩大。后面的两千骑兵以他们为尖锋,就像一柄铁锥扎入阵中,前面犀利的锥尖就是那个片刻之间已经和血人无二的黑发武士。
马,全力奔跑,人,竭力厮杀,平静的提姆萨赫湖畔,一场血战正在展开。
阿尔达希尔远远的听到了条顿人的吼叫声,他在高高的指挥车上站直了身子,将手搭在眉梢,挡住初升的太阳,向东方看去,见三千轻骑兵已经被对方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向右绕了过去,准备掉过头再次发起冲锋,而被夹在罗马骑兵和步兵方阵之间的轻骑兵则陷入了被夹击的狼狈局面,他们只能加快速度,企图尽快通过罗马人的阵势,可是,在他们的前方,还有虎视眈眈的贝都因骑兵。
阿尔达希尔皱了皱眉,轻轻的一挥手,时间不长,五千轻骑兵冲出了大阵,向刚刚透阵而过的条顿人冲了过去。正在欢呼的条顿骑士转眼间又陷入了苦战,他们虽然被数倍于已的敌人包围,却毫不惧色,越发的怒不可遏,号呼着与萨珊人厮杀在一起。
而在战场正面,罗马人已经被萨珊轻骑兵挑逗得沉不住气,第一军团的两百多步卒离本阵太远,被萨珊轻骑兵抓住机会,呼啸而至,如同一阵巨浪,一下子就淹没了他们,短短的一刻钟之后,两百多人就被斩杀在阵前。
第一军团长门诺菲卢斯气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紧紧的约束着将士们保持与前后左右同伴的距离,不要被萨珊骑兵分割包围。罗马将士半蹲在地上,躲在盾牌之上,惊惧的目光看着远处兴奋得大声喊叫的萨珊骑兵,却又无可奈何。
一交手,萨珊人就掌握了整个战场的节奏,他们利用自己的速度和兵力优势,不断挤压着罗马人的空间,戈尔狄安虽然将所有的骑兵都调到了左翼,加厚了右翼的阵势,勉强挡住了萨珊人的进攻,但是步兵方阵面对萨珊人的攻击却一直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们只能忍受着萨珊人的挑衅,反击乏术,在四个百人队被萨珊人一口吞下之后,新丁们再也不敢冲击了,他们在萨珊人的挤压下开始动摇。
戈尔狄安及时的下达了密集阵型命令,让前面的两个方阵集中起来,将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填进了留出来的空隙,第四军团和第六军团一起压了上去,紧紧的贴在前面的大阵之后。四个罗马军团组成了一道纵深达二十米的厚重人墙,每个罗马战士左右都被同伴挤住,连挥动武器都变得有些困难,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将武器指向前方,一排排长矛架在前面战士的肩上,寒森森的矛尖斜指天空,最前面的一排将士用盾牌组成了一道墙,他们将短剑架在盾的缺口上,随时准备刺杀冲到阵前的敌人。
正准备动用重骑兵进行冲击的阿尔达希尔发现了罗马阵中的变化,他犹豫了一下,缓缓的放下了手,喃喃的骂了一句:“这只老狐狸!”
戈尔狄安排出的这个密集阵形与罗马人常用的比较疏散的方阵不一样,而与以前的马其顿步兵方阵接近,一个个士兵挤在一起,盾牌互相连接在一起,不仅轻骑兵拿他们没办法,就是重骑兵进行冲击也未必能见效,重骑兵就算依靠冲击力撞翻一两排士卒,但是很快就会缠住,失去了速度了骑兵就会被拉下马,到了那时候,这些重骑兵恐怕连一个普通的步卒都不如。
看来戈尔狄安早就想好了对付的办法,这才排出了这种乌龟阵。阿尔达希尔苦笑一声,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战法,萨珊人想要冲破这个厚重的方阵,那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罗马人互相挤在一起,他们的行动能力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再想变阵可就没好么容易了。
然而,阿尔达希尔现在并不想与戈尔狄安死嗑,他之所以要在这里打一仗,就是希望将在阿克苏姆城下受挫的士气重新激励起来,现在他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面对着被动防守的罗马人,萨珊骑兵呼喝邀战,士气高涨,他们仿佛已经回到了以前战无不胜的时候,再也没有前几天那种低落。可是,如果现在顺理成章的派重骑兵上前冲突,一旦受挫,刚刚激励起来的士气将再次受挫,而且会更加严重——败在罗马人的手下,远比败在以箭阵称雄的越人手下更难让萨珊人接受。
阿尔达希尔没有理由和戈尔狄安硬拼,他随即下令重骑兵改变攻击方向,转而攻击罗马人左翼的雇佣军骑兵。这些雇佣军骑兵正和萨珊轻骑兵鏊战,虽然人力不占上风,但是他们却死战不退,牢牢的护住了罗马人。
但是当萨珊重骑兵加入战场之后,形势立刻出现一边倒。这些骑兵只有简陋的护甲,当面对人马都罩以重甲的萨珊重骑兵的时候,他们手中的武器再也不能发挥作用,砍在萨珊人的重甲上,只是砍出一溜火花,而装备了乌兹铁打造的利刃的重骑兵只要冲上去,根本不管对手做出什么反应,挥起手中的战刀就劈,将一个个敌人砍倒在地。
罗马雇佣军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们被挤压得步步后退,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