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冷眼旁观,把孙权父子遮遮掩掩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也和贺家一样,在孙权想要推出去的人之列,但是他很沉得住气,在朝议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孙权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说什么,他也不主动提,到后来孙秀英生了孩子,他干脆告病在家陪着,不上朝去听他们胡扯。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陆逊一反常态,大发请帖,为儿子操办满月酒。陆逊原先有过两个儿子,可惜都没成年就矢折了,后来娶了孙秀英,却一连几年没有动静,眼着陆逊已经四十出头,这个时候有了儿子,中年得子,自然值得大办特办。陆家在吴郡的地位超然,陆逊现在虽然兵权不重,但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大家都要给他一个面子。小小的一个满月酒,很快就成了建邺城里妇嬬皆知的大事。
然而孙权父子接到请帖的时候,却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第十六章 不战而胜
“陆逊想干什么?”孙权愤愤不平的扔下了请帖,非常少见的直呼其名,他对陆逊一向很看重,即使是在背后也是称其字,而不是直呼其名,今天是实在有些气愤了。
“大将军也许是想去越国了吧。”孙登片刻之间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如今吴国无事,大将军这样的名将没有用武之地,闲着也是难受。”他说着,忽然苦笑了起来,抬起手擦了一下鼻子,好象想起了什么趣事。孙权见了,不免有些不快,一向低调的陆逊这么做,让他十分失望,如果他是想去越国,那就更让他失望了。吴郡四姓中,他对陆逊一向不薄,可是陆逊却想离开吴国?
孙权越想越愤怒,陆逊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居然要背叛他?
“子高,陆逊要去越国,你很高兴吗?”孙权沉声说道。
“不,父王,我是想起在陆口的事情了。”
“陆口,陆口有什么事?”孙权眉心拧成了疙瘩,已经濒临暴发的边缘。
“是这样的。”孙登不慌不忙,说了一件事。原来在陆口的时候,有一次诸葛恪和谢景闲聊,说起魏国刘廙先刑后礼之论,谢景赞成这个说法,说乱世用重典,当此之时应该重法术,严明法令,才能拨乱反治。正好这话被陆逊听到了,陆逊当时便沉下脸,当着孙登的面呵斥了谢景一顿。他说,圣人先礼后刑,是汉家几百年的历史证明的真理,刘廙只是着眼于小事,变乱圣人之教,是亡国的先兆。天下正是因为不讲礼,才乱成这样,怎么能还先刑后礼呢?你辅佐太子,应该遵仁义而彰德音,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话,听都不应该听,更不应该讲给太子听。然后他又不假颜色的把诸葛恪说了一顿,无非是说他们辅佐太子不以正道,搞得孙登当时很尴尬。
孙权听了,冷笑了一声:“衣冠礼仪,大多虚有其表,嘴上说得漂亮,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呢。”
孙登叹气的摇摇头,也不吭声。父子两人各自沉默了片刻,孙权又道:“子高,你觉得应该让他走吗?”
孙登思索了好一会,才说道:“既然他心有去意,只怕强留他也不是道理。更何况这次数万大军去越国助战,如果没有一个名望重的人坐镇,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被大兄分而治之,蚕食干净。如果让大将军去,他总不会不顾一点名声吧。不管怎么说,陆家也是仁义传家的。”
“哼!”孙权不屑的哼了一声,却又连连点头:“这样也好,让他去,也显得我吴国郑重,没有当儿戏。子高,你去跟他说吧,和贺景一样,他的部曲带两千走,其他的都留在原地镇守,回来之后还由他指挥。”
孙登会意,借此机会把陆逊等人的实力剥夺掉,几年之后,你要是回来了,那些人也早已经被朝庭收服了,你要是不回来,那更加名正言顺,当然了,你要是因此不想去,那就不能怪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