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陆瑁二话不说,就连连摇头,很干脆的否决了:“我不能给孙策的儿子做臣子。”
“从叔一家都在越国。”陆逊应声说道。
陆瑁一下子愣住了。不错,陆家和孙家有仇,但是最直接的不是他们这一支,而是陆绩那一支,现在陆绩都心甘情愿的给孙绍卖命了,而且做过越国的御史大夫,现在又是扶南学院的院长,陆绩都能低头,他还有什么不能低头的?以前不向孙权低头,是因为有陆逊承担着陆家的前途,现在陆逊显然已经难以为继了,他们这一支除了他陆瑁,还有谁能担当这样的重任?
陆瑁看着陆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忽然之间,他明白了陆逊这些年来一直隐藏在心里的痛苦,而现在,这些痛苦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他避无可避。家族的前途超一切,这是无需商量,也不能商量的。
陆瑁沉默了好一会,这才缓缓的点点头,头低着,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重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好,你准备一下,过些天就去吴县,和张温一起走。”
“张温也要走?”陆瑁非常吃惊。
“他没说要走。”陆逊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不过,顾家已经走了,他没了希望,不走也得走。他是个要面子的人,自己转不过这个弯来,你去劝一劝,给他一个台阶下,正好也可以作为进阶之功。”
陆瑁不得不承认,陆逊的心思很周全,他把张温的心思猜得非常准确。
“行。”陆瑁不再犹豫,仿佛要再次肯定似的,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把张温劝走。”
“我相信你能做到。”陆逊笑了笑,再次打量了陆瑁片刻,他看得很仔细,似乎要把陆瑁的样子刻在心里,那种专注的目光看得陆瑁十分惭愧,他正要起来说些什么,陆逊却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陆瑁直起了身子,抬起手想要叫住陆逊,张开了嘴,却没有叫出来,片刻之间,陆逊已经消失在门外。陆瑁颓然的坐了回去,怅然若失。
陆瑁没有犹豫,他立刻收拾行装,起程前往越国,在家里收拾细软的时候,他又联系了平时关系很好的陈融、濮阳逸等人,没想到这几个人也有这个心思,一拍即合。他们先到了吴县,找到了张温,张温还有些犹豫,但是被陆瑁一劝说,也没有太坚持,跟着来到了钱唐。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认识不认识的士子,他们有的是江东本地的,有的则是流落到江东的,甚至还有一些是从江北过来的,听说出四王盟誓之后,他们有的认为吴国已经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有的认为越国对士人的政策更加宽松,越王也比吴王更加礼贤下士,就算不当官,也能在学院里混个差事,做做学问。想法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前进方向却是一致的,就是那些心里本来有些犹豫的,看到这个情景也都坦然了,大家都这么做,说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到了钱唐之后,陆瑁拉着张温先去找陆绩,张温的弟弟张白是陆绩的女婿,到了这里,当然先要去拜见一下。没想到他们却扑了个空,陆家在钱唐的府第已经换了主人,他们一问,才知道陆家早在一年前就全家搬到朱崖去了。他们随即又找御史大夫顾裕,张温的妹妹嫁给了顾家的顾承,顾雍去了洛阳,顾承母子就和孙元英一起到了钱唐,暂时借住在顾裕府中。
一见到陆瑁和张温,顾裕等人非常高兴,陆氏和顾承也非常高兴,张毓英看到兄长也喜出望外,当下顾裕在府中设宴招待他们。席上,大家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顾裕对他们说,你们早该来了,我越国什么都不缺,就缺人,大王为了增加人口,想了好多办法,象你们这样的人才,他更是求贤若渴。他特别对张温说,惠恕啊,不是我说你,你要是早点到越国来,只怕今天做御史大夫的就是你了,哪会还有我的机会啊。一句话把张温说得有些尴尬。
顾裕见张温不自在,便换了话题,对他们说,大王不在钱唐,他在钱唐口的海岛上,正在和参加演习后还没有返回驻地的东海舰队、南海舰队一起演练战术,凡是到越国来的士子,现在都由丞相府接待,你们可以在钱唐等,也可以跟着商船去海岛,反正来往的商船多的是,每天都有,也很方便,我越国的商人有免费搭载游历士子习惯,你们连伙食费都不用,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去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