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一见面就称赞了淳于式一番:“明府为民所想,不畏豪强,家姊夫陆伯言一谈起明府,可是赞不绝口啊。”
淳于式苦笑了一声,谦虚道:“职责所在,不得不为。陆伯言有长者之风,式也是极为佩服的。”
孙绍笑了:“那明府今天来,也是为民请令的吗?”
淳于式点点头,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遍。孙绍静静的听了,最后对淳于式道:“请明府放心,我孙绍虽然年少无知,可是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不管是哪家,也不管他们与我的关系如何,我都不会偏袒他们。”
淳于式这才放了心,连连称谢。孙绍又说道:“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和明府商量,就一便说了吧。交州平定之后,海盗之患虽然不敢说根绝了,但是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以后到钱唐口来的商人会很多,我今天看了一下,码头有些太紧张了,恐怕不敷使用,趁着现在他们要扩大船厂规模的时候,明府是不是与各家商量一下,索性把码头好好的修一修?民伕自然由明府负责,工钱吗,可以从军费里开一些,再由各家支付一些,反正他们以后也要用的嘛,哪怕是暂借,以后再从税里扣除也可以。”
淳于式连连点头,修码头、清水道确实有利无害,既然孙绍牵头,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当下满口应承了,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迎面正碰到虞翻,淳于式脸一紧,下意识的避让到一边,拱手施礼。虞翻还了一礼,淳于式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虞翻却已经闪身而过。淳于式失笑的摇了摇头,快步出了门。
虞翻根本不理会淳于式,走到孙绍面前,弯下身子,轻声说道:“将军,山阴贺家有人来见。”
“贺家?”孙绍沉吟片刻:“是新都太守,安东将军贺齐贺公苗?”
虞翻摇摇头,又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孙绍:“不是贺公苗,是他的长子贺达贺伯至。将军,要见吗?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就出去说将军已经休息了。”
孙绍没有立刻回答他。贺齐与虞翻这些人不一样,虞翻他们有家财,有名望,是会稽的旺族,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不掌兵,而贺齐手里有上万的山越精兵,新都郡就是孙权划出来专门给他养兵用的,可以说新都郡就是贺齐的独立王国。他在江东的身份是超然的,在孙绍看来,他早就是孙权眼里的一根刺了。和他有来往,风险很大。
可是孙绍转念一想,自己现在风险已经不小了,从决定以实力求生存的那一天起,他就和孙权走到了对立面,现在再迟疑,不仅不可能让孙权放松对他的警惕,反而会让现有的实力消散。贺齐和他的情况相似,想必也在寻求盟友,不单单是找个生意伙伴这么简单。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好犹豫的,贺齐又不是反贼,他不过和自己一样,希望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罢了。
“请他进来吧。”孙绍摆摆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虞翻的眼角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出去,时间不长,领着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走了进来,笑着介绍道:“将军,这位是贺安东(贺齐)的长子贺伯至(贺达),闻说将军英名,特来拜访。”
孙绍打量了一下贺达,贺达大约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宽肩膀,腰腹粗壮,身上穿着绛红地缠绕枝暗纹的绵衣,头上戴着黑缁大冠,往那儿一站,自有一番威势。孙绍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上下打量着孙绍,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一刻,孙绍最后忍不住笑了。
“贺兄今天来,难道是为了与我比眼睛大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