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最开始看到孙绍的感觉是对的,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除了粮价之外,各种问题也是纷至沓来,他原本是想把刺史府放在合浦的,后来发现,他根本就困在徐闻留不开了,干脆把刺史府又挪到徐闻了。孙绍没有安排徐闻令,他在兼了合浦太守的同时,还要兼领徐闻令,这三个职务加在一起,顿时把他忙得四脚朝天。
在全力维持徐闻的安定的同时,他还要承受士燮给他施加的压力。士壹被孙绍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了起来,证据确凿,影响又非常坏,士燮没敢保他,他只是替士壹偿还了缺额,然后又交了一笔罚款,把士壹一家给赎走了,然后他就呆在交阯,静静的看着,什么表示也没有。孙绍说要粮,他就送粮,孙绍下令禁海,他就禁海,再也不露一丝破绽。他主动做的只有一件事,他把在交阯港的商人全赶到徐闻来了,与此同时,日南、九真的商人也先后到了徐闻,徐闻现在人满为患,很大程度上就是他的功劳。
士燮不说话,但是沉默的力量更大,步骘越是抓不到他的破绽,越是心急,这几万人象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合浦郡总共人口不到十万,哪里负担得起这么多不事生产的人?孙绍早就囤了半年的军粮,他可以不理睬粮食的紧张,但是步骘却不能不考虑,他向其他郡调粮,能帮他忙的也只有苍梧、南海和郁林,且不说这三个郡的实力有限,就算有,那也需要时间运啊。
步骘有苦难言,他觉得自己兴冲冲的跑到合浦来,实在是上了孙绍的当,要是他还呆在南海,让孙绍领合浦太守,这些破事那就是孙绍的麻烦了,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他来了,所以孙绍没事了,他倒霉了。他越想越委屈,士壹是孙绍抓的,禁海令是孙绍下的,可是现在带来的问题却要他解决。
在这种情况下,当合浦郡尉桓维向他建议,由水师护航,让商人们离开徐闻,或去南海,或去日南的时候,他立刻心动了。
“现在正是飓风多发季节,我的手下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如果贸然出发,万一崔谦出来打劫怎么办?”孙绍摇摇头,委婉的否决了步骘的计划:“再等等吧,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了,再等两个月,等飓风高发季节过去我们再护送商人离开,那岂不是更好?三个月都快下来了,崔谦肯定损失不小,正是最上火的时候,这个时候出海是羊入虎口,我禁海的目的可就落空了。”
还有两个月?步骘苦笑不已,再来两个月,徐闻非出乱子不可。
“两个月时间太长了。”步骘耐心的劝道:“徐闻的情况,最多再坚持半个月,超过半个月不解决,我这刺史府非被人封了不可。”
“那你想办法啊。”孙绍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我只管打仗,怎么能把崔谦逼得上吊,我就怎么干,如果能不战而胜,那才最好呢,至于合浦县的事,我管不着啊,我又不是合浦太守。”
“奉先,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步骘被他逼得没办法了,孙绍这计是管用,可是给他的压力太大啦。真要再禁两个月海,崔谦上不上吊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肯定要上吊了。“虽说现在是飓风季节,可是也不是说天天有飓风啊,护送商船又不是打仗,有风来了,找地方避一避就是了。再说了,真有飓风,崔谦敢出海吗?”
“那你让桓维去,他手下也有两三千人呢。”孙绍满不在乎的说道:“发文给沿途的交阯、九真、日南,让他们派人接应。他们的海域,他们应该负责安全。我现在的目标是朱崖,除了朱崖,我概不负责。”
“伏波将军!”步骘真是火了,沉下了脸,摆起了官威,怒视着推三阻四的孙绍:“这是命令。”
“什么命令?”孙绍也沉下了脸,手一伸:“是至尊的命令吗?拿来。哪怕是他让我把这一万多人交给你,我都照办。要是没有至尊的命令,请府君不要勉强我,我这个伏波将军可不是交州水师,不受你的节制。”
步骘愕然。他这时才想起来,孙绍虽然在交州,但是他的编制不在交州水师,他根本管不着他。他一直把他们当成同僚,隐隐的觉得自己还是上司,是长辈,是这场战事的主导者,孙绍只是听他命令的一个将军,可是现在发现,这全是他一厢情愿,孙绍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向来有城府的步骘这次难得冲动一把,却撞了一鼻子灰,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卫旌见他们谈崩了,连忙上前打圆场,“伏波将军,有话好商量嘛。府君这也是为将军着想不是,禁海令是将军下的,现在徐闻粮食供应紧张,粮价涨到了五百钱一石,不仅商人们叫苦连天,就连徐闻本地人也觉得有些吃不消。这万一要激起民变,将军也难置身事外,到时候不仅战事要受影响,恐怕将军的名声也会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