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至尊要,也是我要。”孙韶含糊的应道。
“既然是他要,那他又何必绕这个圈子,让兄长你从前线赶回来?派个人来不就是了,我难道还会不给他?我如果不想给他,又何必把这酒送到朱公那里去?”孙绍冷笑道,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顿,语气变得十分难听:“他这么做,是不把我当孙氏公族看呢,还是觉得我不识大体至此?既然我在他的眼中如此不堪,那倒没有必要自作多情了。兄长要也可以,我们就亲兄弟,明算帐,千钱一斗。先付十万石的钱,我好扩大规模,要不然,我可来不及供应你。”
孙韶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沉声道:“阿满,你当真要跟我要钱?”
“不要钱我靠什么过日子?”孙绍“啪”的一声将酒杯扔到地上,长身而起,指着孙韶大声说道:“兄长有两个县的食邑,有钱有人,哪里会想到我的难处?我府中大小几十口人也要吃饭的,难道让我跟普通庶民一样吃糠咽菜?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丢不起这个人!我当不成官,做点生意总是可以吧,难道你连我这点活命本事也要抢了去?”
孙韶听出了孙绍的怨气,也只能苦笑。孙绍的情况确实太特殊了,孙家那么多人年纪轻轻的都带兵作战了,孙策掌权的时候,孙权十五岁任县长,他孙韶本人是十七岁领兵作战,宗族之中其他人年少领兵的,做县长、县令的也不在少数,偏偏孙绍却一点机会也没有,这也怪不得他怨气冲天,仅凭千户的赋税要支撑一个家庭也不是易事。他摇了摇头,又放缓了语气说道:“阿满,你真甘心做个陶朱公?满足于三年致千金的日子?”
“我不甘心又能有什么办法?”孙绍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有些丧气的坐了下来,又语带讽刺的说道:“就算想到兄长府上去借贷,也要赶到建邺去不是?我可没有兄长这么威风,四五百里的路,我可跑不了那么远。”
孙韶无言以对,面沉如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孙权迁都建邺以后,大部分的宗族和重臣都迁到建邺去了,目前为止还在吴县的,除了自愿留守祖坟的孙静以后,也就是孙绍还在吴县了,孙权这一点确实也做得太明显了。但是军情紧急,这酒如果早点能供应一天,说不定就能减少很多伤亡,孙韶权衡再三,决定还不跟孙绍治气,好好商量,把孙权交待的任务完成才是正事。
“阿满啊,就算我愿意出钱买,从吴县运到前线,也太远了些,要不你把方子告诉我,我按钱算给你就是了。”
“哼!”见孙韶换了口气,孙绍歪了歪嘴,不屑一顾,喝了两杯酒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也是句气话,兄长别放在心上。不过呢,我手头紧,也是实情,在兄长面前,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方子,我可以给你,但是我不能白给。”他喝了两口酒,又问道:“吕壹是至尊身边的什么人?”
孙韶见孙绍松了口,脸色好看了许多,又见他问起吕壹,不免有些怪异,他抬起头,想了想:“是至尊身边的校书郎,怎么了?”
孙绍撇了撇嘴,恼怒的说道:“原来是个校书郎啊,居然也敢欺到老子头上来了,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能量。”
“他欺负你?”孙韶也火了,吕壹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欺负到孙绍头上来了,这不仅是欺负孙绍,也是欺负孙策,作为孙策的义子,他责无旁贷。“究竟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孙绍见孙韶义愤填膺,不似作伪,便把天然居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其中免不了添油加醋,把吕青原本只是有些傲气说成了牛逼哄哄。孙韶当时就火了,一拳砸在食案上,杯盘丁当乱响。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十天之内,天然居就是你的了。”
拿着孙绍提供的详细工艺指南,孙韶当晚就离开了吴县,临行前,他特地到大桥的楼下辞行。大桥没有下楼,只是让桥英出来谢了一声。孙韶走后,大桥将孙绍叫了上去,皱着眉头,责怪的说道:“阿满,你怎么能对你义兄这么说话?我在后院都听到了,这要是传到至尊的耳中,他当作何想?”
孙绍的脸上早就没了怒容,他笑嘻嘻的坐在大桥面前,眨了眨眼睛道:“阿母,你不懂,人有时候就得发点火,要不然,他们都当你是病猫呢。你没听人说吗,会叫的孩子有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