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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和大桥说得投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三个儿女的神色不对,有些诧异的笑道:“你们这三个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阿玉,你不是要向大姨请教书道的吗,怎么坐在那里不动?”

周玉嘟着嘴,眼光扫了一眼对面坐如钟的孙绍,小桥没看明白,转过头对大桥笑道:“姊姊,你最近书道大有长进啊,阿玉最近醉心于书事,自以为颇有长进,是以精心写了书子,本想着在你面前显摆显摆,你这一回书,可让她清醒了呢。”

“阿母……”周玉红着脸,提着衣摆跑到小桥身边,凑到小桥耳边低语了几句,小桥也吃了一惊,樱红的嘴唇撅成了圆形,洁白如玉的手指指着孙绍:“姊姊,真是阿满所作?”

大桥微微颌首:“自然,难道我还瞒你不成?你要是不信呢,不妨当场一试。”

小桥正有此心,只是她生怕是大桥为了给孙绍面子,故意这么说的,所以不好直言,既然大桥这么说了,她不再推辞,立刻让人安排笔墨,周氏三兄妹也早有此心,他们是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孙绍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有这么大的进步的,这时为了求得真相,什么温良恭俭让都顾不得了。

第九章 观沧海

功夫不大,几个身着锦衣的仆人送上了纸笔,孙绍看到眼前案上的这一套文具,这才体会到了孙府和周府的差距。在来周府之前,他觉得孙府已经够腐败了,别的不说,就说厨房里挂的那几片猪肉,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即使他是从幸福和谐的新世纪来的,他也没看到哪家厨房有那么大、储备那么多食物的。还有那东西面个大院,前后三进的大房子,上下几十个奴仆侍候着,怎么也是个地主阶级啊,可是到了周府一看,他才知道自己是低估了万恶旧社会的贫富差距了。虽然不知道周府的房子有多大,可看看这前院,看看这正堂,他就能估计到肯定比孙府大,再看看这些穿锦衣的奴仆,孙府就更不能比了,就连现在跪坐在大桥身后侍候的内院管家桥英也没有锦衣穿的,今天到周府来做客,也不过是穿了一身越布而已。越布虽然档次和丝帛差不多,但是这里是产地,价格却是要低上许多的。

而桌上的这一套文具,更是直白无误的表明了周府的档次。

笔一尺长,一头削尖,一头套在一只竹管内,竹管上刻着精致的花纹,中间刻着三个篆字:北工作——这是过去皇宫里供给内朝官员用的上等笔,普通人家根本见都见不到。而铺在案上的这些平整光滑的淡黄色纸张,则是东莱有名的左伯纸,也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货,现在南北交兵,东莱和江东之间隔着被战火蹂躏过无数次的徐州,东莱纸在江东也绝对是罕见之物。

这些东西,孙府根本看不到,孙绍以前只是听说过而已。

“好纸啊。”孙绍抚摸着左伯纸,赞叹了一声。

“既然是好纸,那大兄可要尽兴啊。”周玉笑着凑到案前,右手挽起左袖,露出一段如藕般的手臂,伸出纤纤手指,从墨囊里拈出一些墨粉撒到砚上,注了水,一边磨墨一边俏笑道:“大兄,我可是要偷师的,你不会藏珍吧?”

孙绍的嘴角翘了翘,从案上拿起笔,取下笔套,用手指试了试笔毛,笔毛坚挺柔顺,弹性十足,着实是好笔,他一边伸手去舔墨,一边瞟着周玉如花的笑容,笑了:“阿玉见笑了,愚兄些许拙技,有什么好藏珍的?阿玉愿意看,愚兄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啊。”

他是随嘴一说,根本没想到后面的意思,可是周玉听了却觉得其中颇有轻佻之意,她脸一红,磨墨的手也滞了一下,有些恼怒的看向孙绍,孙绍却没看她,眼睛看着案上的左伯纸,仿佛这世间只有案上这纸,手中这笔,那专注的神情让她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