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闭上自己的眼睛,好一会才又问道:“如此佳作,必会引人争相拜读的,这倒不足为奇。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爱卿,您说这是陈世美以相思之情寄托现在处境,还是因为现在的处境激发了他相思之情呢?”

包拯听的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仁宗这时候还有心思和他讨论这诗词。犹豫了一会,包拯说道:“微臣不知!只是陈世美能写出这种意境的,必然和他现在的心情有所关联。”

仁宗点头:“可惜,可惜了。如此才华,实在让朕有些下不了决心了。那张元来催过没有?”

包拯听到这里就知道,仁宗这时候心软了。

陈元的那封认罪书是写给大理寺的,因为在陈元能猜的出来,过几天如果自己还有过堂的机会,那审问自己的一定是包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仁宗态度坚决的要杀他,仁宗的态度才是这件事情的关键所在。

包拯不想杀陈世美,真的不想。在包拯看来,这陈世美虽然招摇一些,但是为人还算不错。所以包拯也想帮着陈元活下来。

听到仁宗心软,包拯马上拿出了陈元的认罪书:“万岁!这是今天早上那陈世美从牢中送出来的,还请万岁过目。”

仁宗顺手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和水调歌头相比,这认罪书就朴实了许多,陈元把自己当时的心里活动完全写了出来,因为喝了酒,看见党项人欺负女人之后,他一时气愤想把党项人赶出客栈,后来双方打了起来。一直到展昭来了把他押上囚车后内心的悔恨,陈元都写的清清楚楚,甚至比过堂交代的还要详细。

最让仁宗满意的是,陈元把所有罪都扛了,说自己罪不可恕,但求能留一条生路。

这就意味着,只要自己把这份认罪书公之于众,杀了陈元就没有任何麻烦,仁宗可以告诉所有的人陈元是罪有应得,连他自己都承认了!可是,真的要杀么?没有麻烦了,仁宗的心里反而犹豫了起来。

“包爱卿,这陈世美倒是干脆的很,居然不曾推脱。”仁宗合上认罪书,手敲着桌案说道。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又看向了那首《水调歌头》。

包拯微微一笑道:“他本就是这样的人,这个案子其实麻烦的不是陈世美,是党项人。皇上,我们怎么处置陈世美都没有问题,可是党项人是否满意却又难说了。就算我们把人杀了,那李元昊日后还是要我们做些别的事情。”

仁宗当然明白,陈世美刚刚被抓起来的时候,李元昊就告诉仁宗,党项人的血不会白流。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李元昊可能以此为借口,要钱,要地,要粮食。更甚至不满意就发动战争。

正因为仁宗明白,所以他才要赶快杀了陈世美,乘着李元昊现在不敢和宋朝翻脸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谈好。但是李元昊却好像意味自己很怕他的样子,咄咄逼人。

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很怕他?辽国以为自己害怕,每年都派人来要求增加岁币,李元昊连翅膀都没长硬呢也以为自己怕他!包括那吐蕃使者,也敢动不动威胁自己,难道他们看不出来自己不是怕他们,是害怕战争么!

自己只是不想打仗而已!如果大宋兵强马壮,这陈世美该杀就杀,该放就放,凭什么看你李元昊的脸色!这些都是仁宗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是他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