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对李显虽是有着些微的猜忌之心,可信任还是不缺的,此际见李显坚持要查,他自也有此意,这便沉吟着便要同意了李显的建言。
“陛下,既然显儿坚持要查,那倒是该好生查查,只是由显儿出面怕是不妥罢,避嫌终归还是要的,就交由政事堂去查验个究竟也罢。”
李显的手段有多狠,武后可是领教过多回了的,自不肯真让李显主持了其事,这一见高宗要下旨,忙从旁插了一句道。
“嗯,这样也好,就这么定了,回头朕便下诏政事堂。”
一想武后的话,高宗也觉得有理,总不能李显出了首,又由其去查案罢,这道理上显然有些个说不通。
“父皇圣明,儿臣以为既是要避嫌,那就该由老成持重之辈主持其事,儿臣建议调刘仁轨回朝,以政事堂宰辅之身份详断此案,以明真相!”
眼瞅着刘祎之任相之事已差不多被搅黄了,李显自是不肯放过将局面彻底敲定下来的大好机会,这便趁热打铁地将刘仁轨搬了出来。
“嗯,正则倒是查案之好手,此事就这么定了,由正则为主,刘祎之从旁协助,限时一月,务必查明此巨案。”
高宗本就属意刘仁轨重新出山,此际李显已将梯子递了过来,他又哪有不赶紧借着台阶下的理儿,不过么,为了照顾武后的情绪,还是将刘祎之放到了副主审的位置上。
“父皇圣明,儿臣别无异议!”
不等武后提出反对的意见,李显已是抢着称了颂,坚决无比地支持高宗的决断,武后见状,嘴角抽搐了几下,可到底还是不曾再多作纠缠,只是望向李显的眼神里却满是怨怒之色……
第七百三十三章 刘仁轨来访
仪凤三年七月二十一日,高宗下诏调致仕大臣刘仁轨再次出山,入政事堂任宰辅,主持审理蔡州一案,并以刘祎之副之,限时一月。此诏书一出,流言不单不曾消减,反倒是愈演愈烈了起来,各种版本哄传四方,搅得满朝野不得安宁,待得刘仁轨于七月二十五日急赶至京时,人心已是一派纷乱,谁都不知晓这朝局的走向将会是如何。
如何?其实并不会如何,哪怕外头流言再多,李显都始终稳坐钓鱼台,只因他很清楚高宗要的是甚,绝不是整出个惊天的响动来破坏朝局的稳定,要的只是对天下人有个交代罢了,既如此,事情就断不会搞得过大,毫无疑问,刘仁轨必会得到高宗的提点,行起事来么,也就不会有甚太出格的举措,当然了,刘仁轨要想顺利完成这么个棘手的差使,关键不在其本人,也不在武后处,而是在李显的身上,一句话,此案没有李显的首肯,那是断然平息不下来的,旁的不说,光是大角宫那档事,就足够刘仁轨去忙乎的了。
李显虽是不曾去管外头的流言,可也并非闲着没事做,实际上,在刘仁轨到来之前的这几日,李显始终在与张柬之推演着大角宫那档事儿——蔡州一案虽轰动,可那不是重点,只因所有的线索早已都被抹去了,不止是李显这头手尾处理得极为干净,刘达铭与李纯这两冤大头也动了不少的手脚,无论是谁去查案,都不可能得到甚有价值的线索,至于破案,那不过是浮云罢了,完全没可能的事儿。
从本心上来说,李显是很想一举将大角宫那帮混球一锅端了去的,难得有个操作的机会,要说不心动,那绝对是假话,只是说到具体的可能性有多大,却是不好说了,哪怕李显与张柬之反复推演了十数次,却依旧不敢言必胜,没错,李显手中是有些证据,人证物证都不缺,真要拿出来指证大角宫诸般人等的身份,确实能派得上用场,问题是武后那头同样也能炮制出一大堆的伪证,彼此攻伐之下,最终还是得将官司打到高宗处,如此一来,等于是绕了一大圈子,却平白做了无用之功,理由很简单,高宗要求稳,就不会故意去生事,最多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将大角宫诸人赶出宫去,却不太可能对大角宫诸人下狠手,而这,显然不太合李显的战略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