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简单地吩咐了几句,便将高、刘二人尽皆打发了去,而后也没起身,就端坐在厅堂上,双眼略带一丝凝重地望向了西北方,静静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落鹰岭,祁连山西侧的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峰,海拔虽也有三千来米,可却是因地处高原之故,其本身的高度不过两百丈不到,只因山形像一只卧于地上的苍鹰,故此得名落鹰岭,此山怪石嶙峋,草木甚少,又地处边远,人迹罕至,属荒凉之地,十年八载不见人烟也属寻常之事,不过么,那都已是往事了,自打前日一千余吐蕃军赶到之后,此山便已是彻底闹腾开了,一众吐蕃士卒不单在半山腰处建起两堵不算太高的石墙,更在山顶上筑起了偌大的营垒,每日里各种声响喧嚣无比,将落鹰岭万载的宁静生生打得个粉碎。
“快点,动作都他娘的快点,大将军须臾即至,若不能筑好营垒,尔等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山顶处,一名身着千户长服饰的吐蕃将领手提着马鞭,领着十数名亲卫在混乱的营地中来回巡视着,这人便是杰明禄松手下的千户长鄂尔多明,为人最是凶残不过,口中骂骂咧咧不说,手中的皮鞭也没闲着,见着动作稍缓的士兵,便是毫不客气地扬鞭抽击,下手极重,丝毫不见半点的怜悯之心,不过么,也或许是过于专注督工的缘故,却是没注意到其身旁不远处两名正卖力地抬着大石头的士卒有些个与众不同——这两名士卒都是小兵,无论服饰还是服色,都与寻常吐蕃士卒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便是这两人的双眼总是时不时地四下扫视着,显得极为的灵动与警惕。
落鹰山多石少树,营垒的建设自然无法以木为之,只能是就地取材,垒石为墙,好在山顶上大石不少,吐蕃军却也不虞无石可用,数百人忙忙碌碌之下,石墙倒也砌得有些严整之模样,那两名奇怪的小兵正是垒墙大军中的一员,不过么,却并没将所抬的大石真的垒到墙体上,只是晃荡了一圈之后,便已悄然从营垒后方的无人处溜出了大营,一路蛇形地潜到了后山的山腰处。
“布谷,布谷……”
两名小兵潜行到了山腰之后,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走,而是警惕地蹲伏在了一块大石头的背后,朝着不远处的茂密灌木丛发出了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蟋、蟋……”
鸟鸣声响过不久,灌木丛里便有了回应,但听一阵蟋蟀的鸣唱声响起中,两名身上插满了灌木枝的绿衣人便已如鬼魅般闪现了出来,冲着那两名小兵一招手,打了个“平安无事”的暗号,随即便见那两名小兵弯着腰,急速冲进了灌木丛中,一阵衣袂的摩擦声响过之后,便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报告!”
落鹰山背面的一座天然溶洞中,数百名精疲力竭的先锋营官兵身披着棉被等物躺满了一地,可溶洞深处的指挥部里,以刘子明、李耀东、陆三胜等人为首的一众军官却是没那个就地休整的好命,尽皆围在一临时堆砌成的沙盘前,紧张地推演着攻防之战,正自议论到激烈处,却听拉起的布帘外响起了报告的声音。
“进来!”
刘子明乃是此地的最高军事长官,自是当仁不让地回应了一声,旋即便见布帘子一动,早前在吐蕃营地里转悠的那两名侦查兵已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情况如何?”
刘子明随意地抬了下手,算是回了两名侦查兵的行礼,也没多客套,直截了当地便追问起了敌情动态。
“报告副旅长,敌情已大体摸清,山上有敌约一千两百余,分成三部,其中山顶大营人数最多,约有八百之数,第一道石墙与第二道石墙皆有敌约两百出头,前后两道石墙有数道沟渠相连,并有一条山路直通山顶大营,背面则仅有一队五十人的巡哨负责警戒,分两班,每隔一刻钟交互一次,据敌千户长话语透露,敌之大军已将赶到,时间不确定,或许便在正午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