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李贺何尝不知道该是急速离去的时候了,奈何敌情未明之下,却又如何断定该从何处去,心神不宁之下,自是无心去理会拓跋山野的进言,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一双眼凝重无比地望着场上兀自杀得风生水起的乱战,迟迟没下达撤军之令。
“儿郎们,冲,休走了唐贼,杀啊!”
没等李贺作出决断,却听一阵马蹄声轰然响起中,原本已被唐军击溃的噶尔·摩索多所部再次兜转着从西面杀了回来,人数虽仅及先前的三分之一,可气势却不再复早前溃败时的狼狈,反倒有着种狠戾之气在,这一冲击而来之下,登时便令原本已力不能支的各族联军有了死战的勇气,不再四下乱窜,而是纷纷嘶吼着死缠向了出击的河湟军,战场的态势竟有了逆转之危险。
“大相有令:活捉李贺者,赏马千匹,官升三级,杀一唐贼者,赏牛羊百匹,儿郎们,冲,杀,杀啊!”
噶尔·摩索多接连两次败在河湟军手下,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有了报仇的良机,又怎肯放过,狂呼乱叫地便杀进了混战一片的战场,挥起马槊便向着正与各部联军杀得难解难分的张琛,欲报先前的一败之耻辱。
“老狗,找死!”
眼瞅着噶尔·摩索多气势汹汹地向着自己杀了过来,张琛可就火大了,怒吼了一声,率部冲破了部族杂兵们的拦阻,挥军直取噶尔·摩索多,瞬间便战成了一团,一个枪法高,一个刀法强,一时间杀得个难解难分。
“大将军,贼子从后头杀来了!”
就在李贺紧张地思忖着对策之际,却见东面一阵烟尘大起中,无数铁骑狂涌着出现在了远处地平线上,自有眼尖的亲卫狂吼着发出了警报。
“传令:全军向西突击!”
河湟军此际已是处在了极端被动的局面之下,北面是浩荡的青海湖,南面是噶尔·赞婆所率的生力军,西面有着噶尔·摩索多所部以及各部族联军的拦击,唯有东面却是敌踪全无,按常理来说,唐军此际的最佳突围方向应该是东面才对,然则李贺却并不作此想,在他看来,毫无动静的东面方是吐蕃人真正的杀机之所在,真要是走了此路,那一准要落入吐蕃军的彀中,倒是久战之后的噶尔·摩索多所部方是真正合适的突围方向,这不单是捏软柿子的想头,更多的则是考虑到了一点——噶尔·摩索多的老营,道理很简单,河湟军的辎重大多在大营,眼下已是尽落了敌手,尽管所有的将士随身都携带有数日的干粮,却难保证己部突围回鄯州之用,唯有抢下噶尔·摩索多的大营,方可确保无缺粮之虞,有鉴于此,李贺自不敢再多犹豫,一挥手,下达了突围之将令。
“呜,呜呜,呜呜……”
李贺的命令一下,自有身边跟随着的号手吹响了突围的号令,但听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过,原本正追杀着各部族杂兵的阿、王两部唐军立马撇下各自的对手,转而向已冲进了战场处的李贺靠拢了过去,依靠着强悍无比的冲击力,很快便联成了一气,并力向噶尔·摩索多所部绞杀了过去。
“吼……”
噶尔·摩索多是来报仇的,却不是来送死的,这一见唐军大部全都朝自己杀了过来,登时便慌了神,哪敢再跟张琛缠斗不休,这便大吼了一声,“唰唰”地强攻出了几枪,逼开了张琛的纠缠,不管不顾地便拧转马头向斜刺里逃了开去,他这么一逃不打紧,原本正与张琛所部死战不休的吐蕃军立马便乱了阵脚,被狂飙而来的唐军大部只一冲,拦截之势便已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