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牡鸡司晨,大乱之预兆也,这大唐江山,大唐江山……”
狄仁杰说得倒是随意,可乐彦玮听着却满心不是滋味,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满腹悲愤之余,竟无语而哽咽了起来。
“乐公,没事的,殿下早有预案,这江山乱不了,乐公只管安心养病,待得殿下回朝,自当另有一番景象!”
狄仁杰乃是当世之智者,自是清楚武后当政的后果有多严重,在他看来,纵使强若李显,真要是回了朝,也未见得便能稳操胜券,血拼之下,这大唐江山会否出大乱子实是有些子难以逆料,只是在这等当口上,狄仁杰自是不可能将心中所思和盘道出,也就只能是好言安抚道。
“会的,一定会的,只是老夫已是看不到了,看不到了啊,然则只要殿下能成宏图霸业,乐某也就能含笑九泉了,狄公,乐某已是将死之人,却有一事要拜托,还请狄公答应。”
一提到李显,乐彦玮的精神立马便是一振,这便深吸了口气,面露凝重之色地望着狄仁杰,满是求恳之色地说了一句道。
“乐公请说,但凡狄某能做到的,断不敢辞!”
狄仁杰一向慎言慎行,向不轻易许诺于人,可此际却并没有丝毫的迟疑,也不问乐彦玮所求何事,直截了当地便应允了下来。
“好,有狄公这句话便足矣!”一听狄仁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乐彦玮欣慰地笑了起来,强撑着抬起双手,作了个揖道:“狄公,殿下乃不世出之英才,其能不在先皇之下,只是其心却也远高过先皇,唯其心大,故而能成大事,然,却也有过速而跌倒之虞,它日狄公必受殿下重用,须得从旁好生提醒一番,张弛有度方是治国之正理,一味求快求大,恐得不偿失也,尤其是对敌宫中那位,万不可操之过急,能忍则先忍之,一待时机成熟,则务行霹雳之事,毕其功于一役,若不然,则恐打蛇不成反遭蛇咬矣,切记,切记!”
乐彦玮本性谨慎,无论是在朝议中,又或是李显一系官员密议之际,素来少有直接表态的事情,然则此际却是彻底放开了,言语中竟暗自建议李显将来要学太宗玩“玄武门之变”,这等话语不可谓不大胆,一旦被人参了,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饶是狄仁杰生性沉稳,却也一样被惊出了满头满脸的冷汗。
“乐公所言狄某定当牢记在心。”
乐彦玮那是因将死而彻底放开,可狄仁杰却怎敢在此事上胡乱表态,哪怕心里头深以为然,却也不敢宣之于口,只能是含糊地应对道。
“好,有狄公此言,大事定可成矣,哈哈哈……,好,好,哈哈……”
乐彦玮之所以强撑着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便是要等着狄仁杰前来交待后事,此际见狄仁杰已是应允了自个儿之所请,心思自是了了,这便鼓着掌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到了半截子,却突然没了声息,头一歪,人已重重地倒在了榻上。
“啊,父亲,父亲,呜呜……”
乐彦玮这么一倒,侍候在侧的乐思诚可就急了,忙不迭地抢上前去,一探其父的鼻息,这才发现乐彦玮竟已是就此去了,登时便伤心得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