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朝堂局势,李显也是一阵的头大——这两年来,太子一直在监国,大权在握之下,很是在朝堂里安插了不少的心腹,王晙,谢盛等原本的东宫属官尽皆高居庙堂之上,前者任户部侍郎,后者则是吏部侍郎,不仅如此,更有林奇晋升礼部尚书之高位,并领了来春开科取士的主考大位,显示出太子必欲总揽朝堂大权之决心,在这等局势下,已舔好了伤口的武后自然不肯坐视大权旁落,而前两年被太子压制得极惨的越王李贞更是彻底滑到了武后一边,二者联手之下,动作频频,武承嗣、裴守德等人在朝堂上极度活跃,与太子一系的关系相当紧绷,火药味已是渐渐起了,偏生高宗耳根软,一会儿偏向太子,一会儿又偏向武后,早令夕改,弄得下头的诸臣工们都有些子无所适从,尽管李显一系的官员们目下还都没卷入风波中,可随着朝局进一步恶化,那也是迟早的事儿,该如何应对着实令李显头疼不已的。
“张某还是那句话,不管东方盛还是西风强,坐观可之!”
自打前几日接到密报,说是武承嗣调任刑部侍郎起,张柬之便已在思索着相应的对策,得出的结论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只是李显却始终没下个决断,张柬之又不好催促,此时逮住了机会,自是再次进言了一番。
“先生之意孤自是知晓,只是此番风波恐是小不了,嘿,孤那母后可不是等闲之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狠招,这两年的蛰伏下来,所积蓄的能量不小啊,太子那厮这回怕是要有大难了,他若就此倒下,孤可就得直接面对来自母后的压力了,孤虽不惧,却也不胜其烦,而今河西大计方才展开,孤实不能半途而废,一句话,朝堂还不到该乱的时候,至少还得再稳个三年左右的时间,若是任由孤那母后胡整了去,这朝局又岂能有宁日!”
对于张柬之求稳的想法,李显显然有着不同的意见,只因他太清楚武后的为人了,自是压根儿就不信太子能独自扛过武后所挑起的风波,只是李显也想不好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帮衬着太子,万一要是引火烧了己身的话,那乐子可是不小,而这,才是李显心烦的根由之所在。
“殿下,稳既是不可得,何不就让其彻底乱了去,水浑了,鱼儿也好藏身罢,太子素来性急,未必便听得殿下之劝,且殿下之鞭虽长,尤有不及之时,强自为之,恐难免伤及自身,这一条殿下不可不察。”
张柬之对太子的能力是实在不看好,也不希望其就此总揽了大权去,毕竟太子之位越是稳固,李显上位的难度便越大,身为谋臣,张柬之自然要为李显争取最大的利益,在他看来,入主东宫便是利益之最大化。
“此事孤再好生想想罢,左右母后招未出,议也无甚意义,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这天下就没有人比李显更了解武后的狠与毒的,一旦被其得了势,那后果可是有些不堪的,从这点上来说,李显是绝对不愿见到武后得势的,只是正如张柬之所言的那般,他毕竟远在河西,虽有着信鸽的传递消息,可毕竟有滞后之虞,鞭长莫及也是不免之事,纵使不甘,李显也真没太好的法子,只能是闷闷地给出了个不算决断的决断,可内心里的愁绪却是愈发浓了起来……
第五百零四章 训儿(上)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三月天,后园子里百花竟放,姹紫嫣红,在早日下摇曳生姿,自是分外之妖娆,纵是李显这等不甚喜游玩之人,也不禁有些子陶醉在这等良辰美景之中,当然了,更令其陶醉的是三个正兴奋异常地在开满了鲜花的草坪上蹒跚学步的小不点,不消说,那三个依依呀呀地瞎叫嚷着的便是李显的三个儿子——长子李重照、次子李重义、三子李重俊,这小哥三个同一日出身,待遇也是一模一样,可身高却是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明月公主所生的长子最是高壮,嫣红所生的三子李重俊也不差,虽不如长兄那般高鼻深目的英挺,却也红润可爱,唯独嫡子李重义却是稍显羸弱了些,也偏文静,不怎么爱动,这不,两位兄弟都跑远了,他还在原地斯斯文文地看着,最多也就是偶尔依依呀呀地叫上几声,音量也不大,小嘴儿嘟着,似乎在埋汰两位兄弟跑太快了些,那小样儿着实分外惹人怜爱,登时便惹得原本敛容端坐在李显身边的三位夫人尽皆笑弯了腰。
“小义,来,到爹爹这里来。”
望着李重义那张满是委屈的小脸,李显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暖,这便笑呵呵地招了招手,示意李重义走上前来。
“唔唔,呀呀呀……”
一听是李显召唤,李重义立马便兴奋了起来,呀呀地嚷嚷着便向李显跑了过去,却浑然忘了要注意脚下,这一急之下,脚下可就拌蒜了,但见其小身躯猛地一震,便向前倒扑了出去,登时便摔了个大马趴,虽不甚疼,可吃惊却是不小,小嘴巴一撇,当即便放声大哭了起来,鼻涕眼泪尽皆糊在了一起,那小样儿要说多可怜便有多可怜的。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