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殿下,裴守德已在书房外候着了。”
高邈方一行进书房,入眼便见李显正高坐在上首,至于张柬之,则已是不见了踪影,也不清楚究竟是离去了,还是隐于内间,不过这都与高邈无关,他自不敢胡乱发问,这便大步抢上前去,恭谨万分地禀报道。
“叫他进来罢。”
李显此番有心给裴守德一个狠的教训,自是不会理会其头顶上那钦差的帽子,摆足了架子,漠然地答了一句道。
“诺!”
高邈跟随李显日久,自是清楚李显的性子,这一听李显话虽说得淡然,语气也无甚波动之处,可内里却隐隐透着股杀机,心头不由地便是一颤,但却不敢有所耽搁,这便紧赶着应答了一声,一转身匆匆退出了书房,旋即便见裴守德面色微黑地行了进来。
“下官奉旨提刑、刑部员外郎裴守德参见殿下。”
裴守德等了一下,见李显端坐着不动,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心中的不快不由地便更多了几分,这便索性于唱诺之际,将自个儿钦差的身份尽皆报了出来,大有拿此来压李显的意味在内。
“裴员外好大的胆子么?”
钦差名号虽响,可也得看人来使,若是对旁人而言,钦差是万不可得罪了去的大人物,可于李显来说,不过就是个屁罢了,看着不爽的话,李显有一万种方法令其人间蒸发,至于朝堂降不降罪的,李显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最多不过认个保护不周的些微罪名罢了,羽翼已丰的李显压根儿就不怕有人敢借此生出甚大事端来,这一见裴守德在那儿拿架子,李显的脸色立马便露出了丝讥讽的笑容,语带双关地吭了一声道。
“殿下何出此言,请恕下官愚鲁,实是不知所指。”
一听李显此言不善,裴守德的脸色不由地便更黑了几分,但却绝不想就此低了头,而是亢声顶了一句道。
“河西地处边关,外有吐蕃不时侵扰,内有各族蠢蠢欲动,实难说得上绥靖,前有丘大将军遇袭身亡,后有孤半路遭贼众截杀,嘿,似这等动荡之局面下,裴员外敢于慷然赴兰州办案,孤便是想不服都不成喽。”对于敢向自个儿伸爪子之辈,李显又岂能有甚好颜色可言的,这便话里有话地敲打了裴守德一番。
“殿下所言甚是,然下官既受圣命,却不敢因畏难而误大事,但消能报得圣恩,纵万死亦不敢辞,此心可昭日月,成仁又何妨。”
裴守德能为越王李贞所倚重,自然不是寻常之辈,虽听出了李显话里的隐隐之杀机,心中暗凛不已,可大面子上却是不肯就此服软的。
“求仁得仁?好,裴员外能有此心,丘大将军一案或可查个水落石出,孤也就能放下心了,甚好,裴员外既有此宏愿,孤自当成全了去,说罢,欲孤如何配合于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