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研究院乃是机密中的机密,哪怕在李显的嫡系里,够资格知晓有这么个研究院存在的都不多,至于能参观研究院的,算来算去,也就只有狄仁杰等寥寥数人,无一不被研究院里的神奇所震撼的,越是智者,就越是被震撼得深,正因为此,对于张柬之的失态,李显自是一点都不以为奇,这便任由张柬之发了好一阵子的呆,这才笑呵呵地出言问了一句道。
“啊,哦,满意,满意,这些事物若是都搬了出来,我大唐国力至少能强上数倍,又何愁区区吐蕃小辈猖獗无礼,殿下引某至此,莫非是已有此打算了么?”或许是太激动的缘故,张柬之的话比起平日来,显然要多了不少,语气里也满是憧憬的意动。
李显笑着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不差,孤确有此考虑,只是河西基础薄弱,势无法一次性消化如此多的新鲜事物,孤打算分几步走,先民生而后军工,钱财孤倒是不缺,唯缺人耳。”
“缺人?”
一听李显此言,张柬之不由地便是一愣——河西十四州,虽称不上地大物博,可人口却并不算少,光是汉族便有四十余万人,再加上各族各部落,怎么说也有百来万人的,饶是张柬之多智,一时间也想不出李显所言的缺人是何道理。
“不错,是缺人,孤一算,先生就可知根底。”李显伸出了一只巴掌,一边屈着手指,一边算着道:“按户籍,我河西共有汉家人丁四十八万,便按五十万计好了,这其中青壮男女不到一半,算是二十万罢,常备之兵五万,此乃朝廷定制,轻易更改不得,余下十五万,扣除各州各县之衙役、公差以及为人奴婢者,这又要扣去近万,剩下十四万,内里颇有家业者又得扣去三万,剩下十一万人丁,看着是多,可我河西粮秣若要自足,则最少需十二万人垦殖,少于此数,就需得从外地运粮,所费之数巨矣,光如此算了去,垦殖都已有缺,要想大规模征调人丁以事生产,难度实大矣,孤前番大战俘敌两万余,开春后便打算将之投入垦荒,以赎其罪,历五年无过错者,方释其自由,如此一来,或可稍解垦殖人丁不足之虞,却势不能以之参与各项机密之生产,人丁之缺,实难从它处补齐。”
“唔,殿下所言甚是,可若是能将各部族都调动起来,应是可解得此厄才是。”
被李显这么一算,张柬之登时便冷静了下来,这一冷静立马便发现了李显算法中的漏洞,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道。
“先生所言甚是,孤正苦于无法调动各部族,先生若是能解决此事,实是河西之大幸也,还请先生多多费心则个。”
李显等的便是这话,说实在的,对于游离于大唐统治之外的这帮子部族,李显着实是头疼不已——这些个游牧部族大多都是些墙头草,大唐强了归唐,吐蕃强了归吐蕃,目下虽都算是大唐治下之民,却又从来不听指挥,时不时地还要闹上些事端,偏生打还不好打,没个十足的理由的话,李显这头一动手,朝堂那头“杀良冒功”的弹章立马便得漫天飞扬,拉也不好拉,这群野惯了的游牧之民从来都是有好处便拿,要干活就走人的主儿,就跟身上的牛皮癣一般,实在是令人棘手得很,李显自己是没辙了,还真就指望着张柬之能拿出个好主意来。
“唔。”
一听李显如此说法,张柬之登时便有种上了恶当的郁闷感,没好气地给了李显一个白眼,却也没拒绝这个要求,眉头一皱,人已陷入了沉思之中。
少数民族的管理问题从来都是历朝历代最头疼的事儿,别说古代了,便是经济高度发达的后世都难以根治,时不时地总会闹出些矛盾与麻烦,这一点,活了三世的李显自是心中有数,对此,李显也不是没有想法,实际上,早在决定将根基扎在河西之际,李显便已是考虑过了河西各部族的事儿,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李显自忖把握性不高,不敢盲目去做罢了,偏生此事极为敏感,李显还不敢轻易召集众人来个集思广益,没奈何,该为难张柬之的,也只好为难上其一回了,此际见张柬之陷入了沉思之中,李显自也不会去催促,只是静静地坐等着。
“殿下所出之题实是太大了些,某仓促之间,亦难有完全之把握,仅能道出几条纲领,或能有益焉。”
张柬之沉思了良久,眉头始终不见展开,半晌之后,长出了口气,抬起了头来,语气谨慎万分地说了一句道。
“先生但讲无妨,孤听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