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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丁管事,休要开玩笑了,这可是我家殿下交待的事,若是耽搁了,丁管事怕是吃罪不起罢。”张彻显然没想到丁权会如此应答,脸皮子立马便耷拉了下来,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阴测测地说道。

“张总管海涵则个,实是我家殿下有言在先,小的实在是不敢违了,还请您老多多体谅一下小的,就莫让小的为难了罢。”甭管张彻如何说,丁权就是不肯代为通禀,只是一味笑着作揖不止。

“你……,好,某家算是认识你丁管事了,哼!”张彻见丁权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登时便气炸了,恨恨地丢下句话,一拂袖,径自往外便走。

“张管事,您走好,小的就不送了。”

这一见张彻要走,丁权并没有半分挽留的意思,笑呵呵地在后头恭送了一把,直气得张彻猛然哆嗦了一下,但也没再多说狠话,一头便钻进了马车,须臾便去得远了,当然,他也就不可能注意到拥挤在英王门前的学子群中有几双眼正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什么,你说什么?岂有此理,当真岂有此理!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孤要你何用?”

潞王府的书房里,一身单衣的李贤正惶急地来回踱着步,突闻张彻如此这般地禀报了事情的经过,登时便炸了,气恼万分地瞪圆了眼,一迭声地嘶吼了起来,一派怒不可遏之状,这也怨不得李贤发飙,实在是事态太严峻了些——今日一早李贤便已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新升任侍御史的萧明上了明章,言及诸皇子皆已年长,按律当去国。此事一出,李贤已是彻底乱了分寸,就等着李显前来答疑解惑呢,没想到李显居然来了个避而不见,这叫李贤情何以堪?

“备车,孤亲自去……”

李贤大发了通火之后,到了底儿还是冷静了下来,气恼地一挥手,刚要下令,然则话尚未说完,却见前院管事急匆匆地行了进来,到了嘴边的话立马便停了下来,只是满脸不悦地瞪了前院管事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禀殿下,英王殿下派人送来了封信。”那管事见李贤神色不对,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将手中捧着的信往前一递,紧赶着禀报道。

“哼!”

李贤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耐地一伸手,接过了信函,拆开一看,内里就六个字——一动不如一静,字虽不多,可却令李贤愣在了当场,良久也无一言,好一阵子的沉默之后,这才长出了口大气,也没再开口,只是挥了下手,将张彻以及那名管事全都打发了出去,而后,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急速地来回踱着步……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间,已是八月二十三日,明日便又要到早朝时分了,这段日子以来,朝野间最热的话题莫过于侍御史萧明所上的明章——所谓的明章即指的是上本的朝臣不是将本章直接递交御前,而是递交到了政事堂,由政事堂审议并转呈圣阅,这等方式所上的本章必须公之于众,是谓明章拜发,前番李显就贺兰敏之一案的审理结果上本也采取的这种方式。

就李贤等皇子该不该去国一事,朝野莫衷一是,赞成者众,反对者也不少,甚至连前来赴考的各地举子们也全都卷进了这场大辩论之中,满洛阳城里闹腾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可令人奇怪的是——无论是英王还是潞王,对此事都不置一词,甚至彼此间居然不曾因此事而私下构议过,双双称病在家,浑然一派任凭高宗发落的高姿态,个中缘由着实令人有些个费思量的,纵使智算深如武后者,也不免因之颇犯踌躇,迟迟未曾就此事做个表态,但凡有问,皆模糊以答之,至于高宗处么,则是干脆将此奏章留中不发,一词不置,满朝文武皆不明所以之下,议论遂稍歇了些,然,终归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罢了,谁也不知晓明日的早朝上会有何等的风暴迭起。

中秋一过,天便黑得早了,这才酉时四刻不到,便已到了该掌灯的时分,随着手持蜡烛的宫女们摇曳着点亮了书房里的两枝灯架,室内便已是透亮一片,然则李弘的脸却依旧满是阴霾地黑沉着,低着头,在房中缓缓地踱着步,看似沉稳依旧,可眼神里却尽是疑惑之色在闪动不已,那等心思重重的样子,叫端坐在一旁的阎立本与乐彦玮皆不免为之担心不已,只是李弘执意要行的事儿,二人却也不好开口相劝,只能是默默地陪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