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公堂上,李显老神在在地闭着眼,既不理会下首的两名副手,也不管堂外围观百姓的议论之声,更不曾对跪倒在堂上的贺兰敏之多看上一眼,一派养神之状,然则,当林成斌领着一众王府侍卫们走上大堂之际,李显紧闭着的眼却猛然张了开来,奕奕的眼神里杀气不加掩饰地闪烁着。
“启禀殿下,末将幸不辱使命,已将账册带到,请殿下过目!”
林成斌大步走到堂上,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对着李显一躬身,高声禀报道。
“递上来!”
李显寒着声吩咐了一句,林成斌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上前数步,将手中的账册递到了李显的面前。
“显庆三年元月初二,大理寺正侯善业送金佛一樽,值钱三百贯;显庆三年七月初七,侯善业送绢帛十匹、象牙雕两件、金手镯两只;显庆四年,侯善业送钱三百贯……”李显接过了林成斌手中的账本,飞快地翻动了起来,不数息,便找到了关于侯善业所送之礼的那一栏,脸色瞬间便是一厉,冷冷地扫了侯善业一眼,语气平淡地照本宣科了起来,末了,合上账册,冰冷无比地看着侯善业,语带杀气地追问道:“侯大人,对此可有甚解释么,嗯?”
“殿下,这是诬陷,下官、下官绝无行贿之事,此皆是武敏之一面之词,做不得数!”
侯善业自打入了仕途便是在大理寺这衙门里厮混,可谓是半辈子都在审案,又哪会不知此账册的杀伤力几何,事到如今,哪肯轻易就范,毫不迟疑地便张口否认道。
“哦?是么?武敏之,侯大人说尔这是在诬陷,尔有甚可说的么?”
李显没急着反驳侯善业的辩解,而是轻吭了一声,目视着一派得意洋洋的武敏之,声线漠然地问道。
“殿下明鉴,某已是待死之身,诬陷侯大人又有何好处来着,再者,此账册是真是假,找个仵作来辨认一下,不就知真伪了罢,嘿,何必多费唇舌。”贺兰敏之满不在乎地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应答道。
“嗯,来人,传洛阳府仵作上堂!”
李显没去理会贺兰敏之的放肆,一拍惊堂木,高声喝令道。
“殿下且慢。”
李显话音刚落,刘祎之已是坐不住了,忙不迭地出言打岔了一句道。
“怎么?刘大人对本王之令有异议么?”李显横了刘祎之一眼,毫不客气地出言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