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这,这如何可能?嗯,不对,上官老相他……”李贤显然被李显的话吓了一大跳,霍然而起,惊呼出了声来,面色变幻了良久,这才算是勉强平静了下来,咬着唇,愣愣地看着端坐如故的李显,深吸了口气道:“七弟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却不知七弟可有证据否?须知此事重大,非可儿戏者,七弟切莫妄言。”
证据?这等事情要如何去找证据,难不成跑高宗面前求证去么?说实话,若非李显有着三世的记忆在身,也断看不透其中的奥妙,然则面对着李贤的追问,李显自是不能有露拙的表现,这便冷笑了一声道:“证据?若是事事都讲求证据,那倒也好办,四海从此绥靖矣,六哥不觉得此问过迂了些么?”
“七弟,你……”被李显这么一反驳,李贤的脸上立马就有些子挂不住了,试图出言反讥一番,可话到了嘴边,突然间不知该从何解说起方好,只能是讪讪地停住了口,悻悻然地瞪了李显一眼。
“诚然,无证据者无以服众,弟所言不过气话耳,还请六哥海涵则个,若真要说证据,自不是没有,弟敢与兄长赌,若不出意外,今日便是上官大人一家毙命诏狱之日!”就在李贤暗自恼火之际,李显突地话锋一转,就此抖出了张底牌来,再次将李贤吓了一大跳。
“七弟啊七弟,你,唉,你这是存心气为兄的么,有甚话不能一次说完么?”一个上午几番被李显折腾得一惊一乍地,李贤显然是被闹得犯了晕,却又不好再出言斥责李显,只好苦笑地摇了摇头,埋汰了李显一句,而后,也不给李显出言解释的机会,一摆手道:“七弟欲何为耶?还请直说好了。”
“六哥见问,小弟自当据实相告。”李显长跪而坐,面色肃然地回答道:“弟自幼文不成,武亦不就,实庸人耳,哥哥每每教训于弟,皆出爱心也,弟断不敢自外于兄长,弟意已决,从明日起,投笔而从戎,势将拜师以习武,如今我大唐周边依旧不宁,弟当不叫霍冠军独美于前,他日有成,当为兄长之前驱,扫平四海,固我大唐万世之基业!”
“拜师?七弟打算拜何人为师,为兄倒是好奇得很。”这一听李显说得慷慨激昂,李贤的好奇心登时就被勾了起来,顾不得再去斟酌先前大赦圣旨的事情,紧赶着追问了一句道。
“弟心中已有良师之人选,只是此事尚需父皇恩准,日后便可知分晓,姑且不论也罢,弟今日来寻哥哥,不单为救上官大人一家满门,更期盼趁此机会除去朝中奸佞,六哥若肯振臂一呼,小弟自当随附骥尾,共建此不世之奇功。”眼瞅着火候已差不多了,李显自是不愿再多纠缠杂事,这便一拱手,沉声进言道。
“唔……”李贤本就热衷参预朝务,对于李显的提议,又岂会不心动,只是兹体事大,李贤哪敢轻易应承下来,可当着殷切投靠的李显之面,拒绝的托辞之语又不好随便出口,犹豫之余,眉头不由地便紧锁了起来。
“六哥,此事小弟已有些浅见,或许能用,此事当……”一见到李贤如此作态,李显心中暗笑之余,自不会放过这等趁热打铁的大好时机,微笑地起了身,走到李贤身边,俯身贴着李贤的耳边,絮絮叨叨地陈述了起来,听得李贤脸色时喜时惊时疑地变幻个不停……
第九章 谋定而后动(四)
决断显然不是那么好下的,哪怕李显说得天花乱坠,似乎大势已经底定了一般,可李贤却始终迟疑着不敢轻易表态,纵使他本人也很想一举将武后一党的奸佞小人就此彻底扫清,然则毕竟此举的关系着实是重大了些,一但开始行动,说是如履薄冰也绝不为过,倘若一个不小心之下,极有可能打蛇不成反被蛇咬,立马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这叫李贤又如何敢贸然行事。
放弃?好像是可以,只要说上一声“不”,这所有的一切不确定因素似乎都可以置之脑后了的,然则李贤却又心有不甘,只因着再想要盼到似今日这般的机会,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在此期间,李贤实在不敢保证自己能安稳地崛起于朝堂之上,再说了,昨日他已跟许敬宗就着大赦圣旨一事吵过了一回,天晓得这事情传到武后耳中又会是怎样一个情形,这一想起武后的铁血与冷酷,李贤情不自禁地便打了冷战,略有些弥散的瞳孔也就此紧缩了起来。
“七弟,你所言的那出首上官相爷的上官福真的是捏造事由构陷老相爷的么,尔可有实据否?”李贤沉默了良久之后,突地握紧了双拳,语气艰涩地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呼,这小子终于动心了!一听到李贤问出这么个问题来,李显悬着的心登时便放下了大半,不过却并没有急着出言回答,而是自斟了杯已凉得冰冷的茶水,浅浅地饮上了一小口,这才点了下头,极为肯定地开口道:“六哥,似此等大事,小弟岂敢虚言相欺,六哥若是不信,大可将那恶奴拿下,细审一番,定可知底细。”
“七弟休要说笑,抓人倒是容易,可倘若一无所获,却又该如何是好?”一听李显说得如此轻松,李贤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不满地横了李显一眼,略有些子焦躁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