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武微微沉吟了一番,才缓声道:“日本现任将军德川家继年幼,并无兄弟子嗣,若是以德川家继为质,江户幕府唯有以死相抗,着他们在近支子侄挑选两人送来,但是,倭王的太子必须送来,否则无法推广新的宗藩关系,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听的贞武如此让步,胤禩不由微微松了口气,近支子侄根本就无足轻重,日本的倭王也不过是个傀儡,即便将太子送来京城为质,除了对江户幕府名声有碍之外,并无实质上的损失,更不存在受控制,新井君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抵触,如此一来,这事就容易多了,他忙躬身道:“臣,尊旨。”
呷了口茶,贞武已是含笑转了话题,“八哥与八嫂伉俪情深,然膝下却只一子一女,未免美中不足,此番日本送来二十名女子,朕赏赐您几个,如何?”
胤禩的嫡福晋郭络罗明月乃是安亲王岳乐之外孙女,两人虽是感情甚笃,但这郭络罗明月却是京师出名的善妒,给他生了一子一女的张氏、毛氏现今仍是妾的身份,他哪里敢无事生非,纳几个日本女子,当下,他便起身跪下道:“皇上有赐,臣不敢辞,但如今事务繁杂,千头万绪,臣恐陷入温柔乡里,不能自拔,臣恳祈皇上收回成命。”
郭络罗明月善妒,闻名京师,贞武素来深知,原本是想借此煞煞她的气焰,见胤禩如此力拒,亦不好强人所难,当下便微笑道:“八哥不必多礼,坐着说罢。”俟胤禩坐定,他才接着道:“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独子不利于成才,八哥于此要多加留意。”
见贞武将此事就此轻轻揭过,胤禩不由暗松了口气,真要赐几个日本女子,府中必然是成天的鸡飞狗跳,上下不安,轻舒了口气,他才躬身道:“皇上淳淳教诲,臣定铭记于心。”
“跪安吧。”贞武微笑着道。
待胤禩退出,贞武看了看天色,在殿中转了几圈,便出了乾清宫,也不叫便舆,径自一路漫步向后宫而去,见是去后宫,达春等一众侍卫则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待见他一路径往神武门而去,达春不由的暗暗叫苦,知道这主子一时兴起,又要出宫微服私访,忙不迭的安排人手。
出了宫,贞武又折向西,穿过太液池一路不紧不慢的径往西直门而去,达春等人也不敢多言,在判明了方向之后,只是尽力安排人手,前后防护,以保万全。
走了一段路,贞武觉着累了,便招手叫来跟在后面的便舆,这便舆是随时随地跟着他的,即便是在宫里也是如此,不过,出了宫,这便舆也就跟着换成了外观不显眼的轿子,上了轿,贞武便吩咐道:“去西直门前半壁街,丁家井。”
达春闻报之后,不由微微一怔,原本以为他是去微服私访或者是回原来的恂王府,怎得是去西直门前半壁街,丁家井?略一思忖,他已是反应过来,皇上这是要去直郡王府看被圈禁的大阿哥,明白了目的地,他忙着又是一番安排。
一直到了直郡王府大门口,贞武才下轿,守在门口的兵丁早已接到通报,一见贞武下轿,护军营参领额尔桑就带着众人齐齐迎上来,利落的行礼请安,恭声道:“奴才护军营参领额尔桑等恭迎圣驾。”
贞武扫了众人一眼,才淡淡的道:“平身。”说着,便步上台阶,看了一眼被封的仅容一个人进出的小门,不由微皱了下眉头,却也未言声,径自走了进去。
直郡王府里,老大胤褆闻报贞武前来府上探望,不由激动的浑身哆嗦,自贞武登基,他就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老十四开恩,解除对他的圈禁,虽然老十四上位异常顺利,他没能出丝毫的气力,但他一直预感到老十四会解除对他的圈禁。
等了半年多时间,等的他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闻老十四亲自登府来探望,怎不教他激动?老十四既然肯来探望,就说明他心里顾念着这份兄弟之情,解除圈禁,那是大有指望,当即他便收拾一新,领着一众福晋到大门口的影壁后恭敬的候着,见贞武一身便装进来,他微楞了一下,立即就带头跪下,恭敬的道:“罪臣胤褆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便行三跪九叩大礼。
胤褆这是在贞武登基之后首次面圣,行君臣大礼,不仅是必须的,也是表明心迹,贞武坦然受礼之后,才伸手虚扶道:“皇兄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