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军门这话就见外了。”胤禛微笑道:“咱们日后可是同舟共济,何须如此客气。”
“进屋奉茶吧。”胤祯说着伸手揖让道。
“就不进去坐了。”胤禛却是未动,收敛了笑容道:“实不相瞒,今日前来,实是有事要劳烦十四弟。”
真是有事?胤祯神色亦是一肃,道:“在上海,十四也算是地主,四哥有事尽管吩咐。”
“事情倒是不大,使节团成员这几日听闻,远洋航行极易得病,而且病死于船上者甚众,因此而心生怯意者不少。”胤禛颇为担忧的说道:“昨日开始,就有人递辞呈,宁愿辞官,也不愿在海上枉送了性命,今日已是越演越烈。”
胤祯一听,也有些着急,若是都辞官不去,这使节团岂不成了空架子?他不由追问道:“四哥是如何处理的?”
“远征欧洲,事关重大,岂能让他们轻易入愿?”胤禛淡淡的道:“我已着人将使节团下塌的园子戒严了,不允许进出,不过,也不能让他们产生抵触情绪,所以前来请十四弟前去劝说一、二。十四弟不仅熟悉海上情行,而且在朝野也是威望素著,若能出面,定能安稳人心。”
“哼,贪生怕死之徒,即便是想做富家翁,那也由不得他们。”胤祯脸色一沉,森然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过去看看。”
……
顾园。
顾园地处上海西北角,是上海旺族顾家祖传下来的园子,几经翻修,已成上海县规模最为宏大的园子之一,随军远征欧洲的使节团便下塌于此。
因考虑到远洋航行时间长,在欧洲逗留的时间更是无法确定,所以使节团成员清一色都是二十出头至三十只上下的年轻人,这也是胤祯极力倡导的结果,毕竟年轻人身体好,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也更具有爱国激情。
年轻人没几个能坐得住,更何况是到了早就声名远播的上海,下塌之后,一众年轻人便呼朋唤友四处游玩闲逛,上海虽然繁华,但治安很好,想到要在海上航行半年之久,胤禛对他们亦未严加管束,不想,才放纵了两天,便惹出了事端。
这些使节团的年轻人个个都未经历过远洋航行,自然是要到港口的酒楼茶肆找水手、船员多方打听远洋航行的情况,有的甚至跟西洋来的传教士探问,结果打探来的消息将他们吓了一大跳。
不少水手、船员以及西洋传教士都说远洋航行风险很大,极容易引发怪病,先腹泻、呕吐,有气无力,关节疼痛,肌肉变软,而后牙肉出血,牙齿松动,牙肉腐烂,连咀嚼也变得极端痛苦,直到无法进行,最后口流血水,出气困难而死去,并说每年都有大量的跑远洋航行的船员水手死于此病。
有道是众口烁金,这些个水手船员口径出奇一致的描述,自然就引起了使节团成员的高度注意,这些个使节团的成员大都是从各部院挑选出来的,不仅年轻,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士子出身,又俱是低等级的官吏,哪有不怕死的,消息一传开,立时就人心惶惶。